六月的校园,香樟树开满了细碎的白花,微风过处,花瓣如雪般飘落。距离中考还有最后一周,我们五个人坐在操场的看台上,气氛却不像这个季节应有的轻松明朗。
所以,我环视着她们,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涩意,你们早就确定能上重点高中了?
唐佳佳不好意思地摆弄着裙角,阳光在她精心打理的发梢跳跃:我爸说...说给高中捐个图书馆就行了,反正这些年也给它们学校捐了不少...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宋南乔轻声道,目光有些闪躲:我爸爸找了他老同学,就是重点高中的副校长。他们说...我的成绩虽然差一点,但是可以特招。
李心谣紧紧抱着她的二胡琴盒,像是要从这份熟悉的触感中汲取勇气:艺术班的老师说我专业成绩很突出,文化课只要过最低线就行...
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她们一直对学习总是漫不经心。那些我挑灯夜战刷题的夜晚,她们在讨论新出的漫画;那些我早起背书的清晨,她们在商量周末去哪里玩。原来从一开始,她们就站在了我拼命奔跑才能到达的终点。果然人从一出生就不是公平的……
不过转念一想,她们是我的朋友啊,我该为她们高兴。这样往后的三年,我们还可以在一起读书。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飘来栀子花的香气,甜得发腻。
三钱,李心谣担忧地看着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琴盒的边角,你一定能考上的,对吧?我们都等着在重点高中重聚呢。
我望着远处教学楼顶飘扬的红旗,那面我仰望了四年的旗帜,点了点头:再拼一把吧,上次模拟考试,我级部排百名以内。按这个成绩问题不大。
这是实话。为了这场考试,我已经准备了整整四年。每天清晨起床背书,深夜还在演算数学题。《天脉诀》里那些安神醒脑的方子,我都用了个遍。
回家的路上,我特意绕道去了市重点高中。夕阳下的校园很美,红砖建筑爬满了常春藤,操场上有人在打篮球。我站在锈迹斑斑的栅栏外看了很久,直到天色渐暗。
中考那天,天空湛蓝如洗,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坐在考场里,我出奇地平静。窗外的梧桐树上,知了声声,反而让心情更加宁静。
试卷发下来时,我甚至觉得比平时练习还要简单。特别是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正是我前天晚上刚复习过的类型,解题思路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交卷铃响时,我长舒一口气,笔尖在试卷上划过最后一个句点。走出考场,她们四个已经在等我了,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容。
考得怎么样?宋南乔迫不及待地问,眼睛亮晶晶的。
很好。我难得地露出自信的笑容,感觉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比任何一次模拟考都要好。数学最后那道题,我用了两种解法。
李心谣开心地拍手:太好了!那我们就能在重点高中继续做同学了!
我们相约在成绩公布那天一起去学校看榜。那天的阳光格外刺眼,校门口挤满了焦急的家长和学生。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和期待的味道。
红榜贴在校门口的公告栏上,分前三榜和后三榜。前三榜是市重点高中的录取名单,第四榜往后,只能选择普通高中,或者职业高中。红色的纸张在阳光下鲜艳得刺眼。
我们先找三钱的,我们三个的成绩不重要。李心谣拉着我挤进人群,她的手心有些潮湿。
我们四个人在前三榜前仔细寻找,找了一遍,没有我的名字。
“人太多了,没看清楚,再找一遍吧。往前站,都看仔细点儿。”李心谣高声说到。
宋南乔身形小巧,钻到了前排认真的查看起来。唐佳佳和李心谣则是踮着脚,用手指着一个一个名字的往下数。
看着她们专注的背影,我心里莫名有些不安,悄悄用小六壬起了一卦。
今日农历五月初八,午时。从寅位大安起正月,数至五月落在速喜;再从速喜起初一,数至初八落在留连;最后从留连起子时,数至午时落在空亡。
空亡!——大凶之兆!音信稀时,谋事难成,事不长久,求财无利。我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不可能啊!李心谣焦急的声音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前三榜都没有三钱的名字!
宋南乔也慌了,手指在榜单上快速划过:我们再找一遍,肯定是看漏了。三钱怎么可能不在前三榜?
我拖着沉重的步子默默地走到第四榜前。这张榜前人很少,偶尔有家长经过也是匆匆一瞥,带着怜悯的眼神儿。密密麻麻的名字里,没费多少功夫就看到了赵三钱三个字。它们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三个冰冷的符号,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我退出人群,呆呆地站在原地。七月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在身上,我却觉得浑身发冷,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耳边嗡嗡作响,周围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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