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练习室里的高强度训练终于告一段落。刺耳的音乐戛然而止,空气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周风霜澈几乎是立刻就脱力地靠在了墙边,缓缓滑坐到地上,将受伤的左脚踝小心地伸直,额发被汗水浸透,黏在苍白的额角。周风霜凝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扶着膝盖,胸口剧烈起伏,那条流光溢彩的披帛被汗水打湿,沉甸甸地垂在臂弯。
满足感是有的,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榨干后的虚脱和后怕。
张沈薇从导播台后走出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练习室里格外清晰。她没有走近,只是抱着手臂停在几米外,眼神像手术刀一样在两人身上来回剐蹭。
“今天,你们两个算是从悬崖边上爬回来了。”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但别高兴得太早。你们只是找到了两条新的路,还没学会怎么走。”
周风霜澈没说话,只是偏过头,避开了她的视线,下颌线绷得死紧。
“特别是你,风霜澈。”张沈薇的目光定在他受伤的脚踝上,“你找到的不是什么邪魅君王,你只是学会了怎么戴着镣铐跳舞。那份癫狂能维持多久?一次失误,一次没控制住的旧习惯,你就不是君王,是小丑。”
周风霜澈的肩膀猛地一僵。
“还有你,霜凝。”她转向周风霜凝,“你的‘光’太软了,像棉花,没有质感。月光下的霜之女神?现在的你,更像一盏随时会灭的灯笼。你的披帛是你的武器,不是装饰品。”
周风霜凝攥紧了手中的披帛,指节泛白。
张沈薇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接下来的三天,你们不是队友,是彼此的镜子,也是彼此的刑具。他跳的时候,你要盯着他,看他什么时候会变回那只跛脚的老虎。你跳的时候,他也要盯着你,看你的光什么时候会散掉。你们要互相折磨,互相逼迫,直到把新的风格刻进骨子里。”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喙的命令:“我不希望在考核场上,看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在怜悯对方。听懂了吗?”
“……是。”周-风霜凝深吸一口气,哑声回答。
周风-霜澈始终没有出声,只是用手背抹去下巴的汗珠,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和不甘。
张沈薇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练习室。
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凉意。周风霜凝和周风霜澈一瘸一拐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谁也没说话。月光下,两人咽喉至脖颈处的雪山纹路,在沉默中微弱地闪烁,像两片遥相呼应的冰原。
“喂。”周风-霜澈忽然开口,声音又干又硬,“考核结束,我要去吃北国烤肉,最大份的那种。”
他没问“我们”,而是说“我”。像一种单方面的宣告。
周风霜凝看了他一眼,他正盯着前方,一副“我只是随口说说”的欠揍模样。她忽然就笑了,那点紧绷的情绪松懈下来:“好啊,我帮你把单买了。”
“谁要你买?”周风-霜澈立刻皱眉,像是被踩了尾巴,“我请你。”
“你请我?等你脚好了,能自己走出餐厅大门再说吧。”周风霜凝轻飘飘地回敬。
“……”周风-霜澈的脸黑了,他加快了脚步,结果脚踝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身形一个趔趄。
周风霜凝眼疾手快地扶住他:“逞什么能?”
“放手。”他挣了一下,没挣开。
“闭嘴。”周风霜凝没好气地架着他,“想在考核前就彻底报废吗?”
周风-霜澈终于不再挣扎,但全身都僵硬着,把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另一条腿上。
回到宿舍,周风霜凝把他扔在房间门口,自己回了屋。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张沈薇那句“跛脚的老虎”和“随时会灭的灯笼”。
隔壁房间传来一声压抑的、极轻的闷哼,然后是冰块碰撞玻璃杯的细碎声响。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翻身下床,走到墙边,轻轻敲了敲。
“周风-霜澈,你死了没?”
隔壁安静了几秒,传来他沙哑且不耐烦的声音:“还没。”
“……张姐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周风霜凝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低声说,“她就是那种人。”
“我需要你来安慰?”他的声音带着嘲讽,“管好你那条软趴趴的带子吧,霜之女神。”
周风霜凝气结,但那点火气很快又熄灭了。她知道,他越是这样,心里就越没底。
“我只是想说……”她顿了顿,“明天早上七点,练习室。你要是敢迟到,我就把你的冰袋全换成热水。”
隔壁没了声音,像是在无声地抗议。
良久,才传来一句模糊不清的:“……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周风霜凝准时到达,周风-霜澈已经在了。他坐在角落,脸色比昨天更差,眼下带着青黑,左脚踝肿得像个馒头。
周风霜凝二话不说,从包里拿出药用冰袋和绷带,走到他面前,蹲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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