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惊慌的禀报让沈清辞心头一沉。父亲发了好大的脾气?还是冲着她来的?是因为周姨娘中毒之事,还是济生堂那边走漏了什么风声?亦或是王氏又暗中进了什么谗言?
她不敢耽搁,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整理了一下因忙碌而略显凌乱的衣襟,对周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便随着那小丫鬟快步朝沈敬渊的外书房走去。
书房内的气氛果然凝重得如同结了冰。沈敬渊负手立于窗前,背对着门口,身形挺拔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怒意。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脸色阴沉,目光如电般射向沈清辞,手中似乎还捏着一份烫金的请柬。
“父亲。”沈清辞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垂首静立,心中飞速盘算着各种可能。
“你近日,倒是忙碌得很。”沈敬渊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掌家庶务,打理铺子,听说……昨夜还去了芳菲苑,忙到天亮?”
果然是为了周姨娘之事!沈清辞心念电转,此事瞒不过父亲,不如坦诚部分真相,但需掌握分寸。
“回父亲,”她抬起头,眼神清澈,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后怕与庆幸,“女儿昨夜确实去了芳菲苑。因二姐姐惊慌来寻,说周姨娘突发急症,情况凶险。女儿想着人命关天,又略通医理,便过去看了看。幸而发现得早,姨娘是误食了相克之物,引发急症,经过施针用药,现已转危为安,只是还需静养些时日。”她刻意模糊了“中毒”的真相,将其归结为“误食相克之物”,既点明了危险,又避免了立刻与王氏彻底撕破脸,将处置权交还给父亲。
沈敬渊盯着她,眼神锐利,似乎在判断她话语中的真伪。他自然不信什么简单的“误食相克”,后宅这些阴私手段,他心知肚明。沈清辞能及时救人,且处理得如此“懂事”,未将事情彻底闹大,反而让他心中的怒火消散了几分,转而化为对王氏更深的失望与厌烦,以及对沈清辞这份沉稳和医术的惊异。
他沉默了片刻,没有继续追问芳菲苑的事,而是将手中的烫金请柬扔到了书桌上,语气听不出喜怒:“看看吧。”
沈清辞上前拿起请柬,打开一看,竟是金陵知府夫人发起、于三日后在城外梅园举办的“金陵诗会”的请柬!这诗会每年一度,是金陵城年轻才俊和闺秀展示才华、交际往来的重要场合,规格颇高。以往这种场合,沈府通常只有嫡女沈清婉有资格收到请柬。
“此次诗会,知府夫人特意多送了一份请柬,点名邀你同往。”沈敬渊淡淡道,“你近日风头不小,济生堂救人之事,看来已传扬开了。”
沈清辞握着请柬,心中明了。这既是机遇,也是挑战。机遇在于,这是她正式踏入金陵上层社交圈的绝佳机会,可以结识更多人脉,或许还能为“锦绣堂”打开销路。挑战在于,她一个庶女,骤然获得如此关注,必然会引起更多嫉妒和审视,尤其是来自沈清婉和王氏一党的。诗会之上,恐怕少不了明枪暗箭。
“女儿惶恐。”沈清辞垂下眼帘,“女儿才疏学浅,于诗词歌赋上更是平平,只怕……只怕去了会丢了沈家的颜面。”
“请柬既已送到,便没有不去的道理。”沈敬渊语气不容置疑,“你如今代表的不止是你自己,更是沈家的脸面。诗词不过是锦上添花,重要的是仪态、气度,莫要失了分寸即可。”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你大姐也会去,你们姐妹同行,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相互照应?沈清辞心中冷笑,只怕是相互监视、暗中较劲更为贴切。
“是,女儿明白了。定当谨言慎行,不负父亲期望。”沈清辞恭敬应下。
从书房出来,沈清辞心情复杂。诗会邀请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她近日的举动,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回到听雪轩,周嬷嬷得知消息,又是欢喜又是担忧:“小姐,这可是个好机会!只是……大小姐那边,恐怕不会让您顺心如意。”
“无妨。”沈清辞目光沉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要去,便要准备周全。”她不在乎什么诗词魁首,但绝不能让人看了笑话,更要借此机会,观察金陵城的各方势力,尤其是……那位神秘的朱七,是否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她立刻开始着手准备。首先是行头,不能过于奢华招摇,也不能太过寒酸失礼。她让周嬷嬷开库房,挑选了几匹颜色素雅、料子上乘的锦缎,又翻找出几件生母留下的、款式简单却不失精巧的首饰,准备连夜赶制一套得体的衣裙。
其次,是才艺展示。她琴棋书画确实不算顶尖,但并非毫无准备。她想起前世记忆中的几首冷门却意境高远的咏梅诗词,稍加改动,应和梅园景致倒也合适。另外,她或许可以……另辟蹊径?
接下来的两日,沈清辞除了处理必要的庶务和关注济生堂的整顿进度(春杏和王小福已开始上手,铺面修葺和药材采购在陆明轩的帮助下有序进行),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为诗会做准备上。她反复练习那几首选定的诗词,确保背诵流利,理解透彻。同时,她也让周嬷嬷悄悄准备了一些可能用到的“小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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