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苗疆秘药
戌时三刻,魏亲王府药房。
陆明轩将最后一味药材放入药碾,铜杵与石臼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他额上满是细密汗珠,不是因为劳累,而是因为手中这份刚从徐掌柜尸体上找到的残缺药方。
“赤心草……”他喃喃自语,将碾好的药粉倒入玉碗,“师妹,你确定这最后一位是赤心草?”
清辞站在药柜前,手中拿着一本泛黄的《苗疆药典》,指尖停在一页上:“师兄你看,《苗疆异草志》记载:‘赤心草,生于瘴疠之地,叶赤如血,性烈如火。与血吻花同用,可制奇毒,名‘焚心散’,中者心脉如焚,七日必死。’”
她转身,将书页摊在桌上:“而徐掌柜的药方上,前几位正是血吻花、金线蕨、鬼箭羽……这最后一炉香,恐怕不是香,是毒。焚心散。”
陆明轩脸色骤变:“焚心散……我曾在师父的笔记中见过此毒记载。说是前朝宫廷秘药,专用于赐死犯大罪的皇族,死后症状如突发心疾,极难察觉。但配方早已失传……”
“没失传。”清辞打断他,从怀中取出那支编号七的金簪,“刘太妃留下了。她将配方藏在金簪里,传给婉娘,婉娘又传给徐嬷嬷。二十年后,这最后一炉毒,终于要成了。”
她走到窗前,望着夜色中沉寂的京城:“师兄,你说他们要用这焚心散,毒死谁?”
陆明轩沉默良久,缓缓道:“能配得上‘焚心散’的,必是身份极其尊贵之人。且……必须是值得他们动用这最后底牌的人。”
值得动用底牌的人。
清辞脑中飞速闪过几个名字:二皇子朱常洛?杨阁老?还是……远在大同的廷琰?
不,不对。
焚心散需当面下毒,或混入饮食香料。廷琰远在边关,婉娘的手伸不到那么长。二皇子虽在宫中,但德妃已出事,婉娘未必会立刻对亲外甥下手。杨阁老虽是首辅,却还不够“尊贵”。
那会是谁?
“王妃!”春茗急促的脚步声打断她的思绪,“宫里有消息!德妃娘娘……醒了!”
清辞与陆明轩对视一眼,立刻道:“备车,入宫!”
二、德妃遗言
永和宫偏殿,药气浓郁。
德妃躺在榻上,面色灰败如纸,每呼吸一次,都伴随着拉风箱般的嘶鸣。太医说,她的肺被毒烟灼伤,能醒来已是奇迹,但时日无多了。
朱常洛跪在榻前,握着母亲的手,泪流满面。
清辞踏入殿内时,德妃正艰难地抬手,抚着儿子的脸。见她进来,德妃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嘴唇嚅动:“王……妃……”
清辞快步上前,俯身轻声道:“娘娘有话,但说无妨。”
德妃喘息着,目光转向儿子:“洛儿……出去……母妃有话……单独与王妃说……”
朱常洛犹豫,但在德妃坚持的目光下,终是含泪退出,将殿门掩上。
殿内只剩二人。
德妃忽然抓住清辞的手,力气大得惊人:“王妃……救救洛儿……婉娘……婉娘要杀他……”
清辞心下一震:“婉娘为何要杀二殿下?他不是她的亲外甥吗?”
“因为……因为他知道了……”德妃眼中闪过恐惧,“他知道了……他父亲……不是先帝……”
如惊雷炸响。
清辞僵在原地。
二皇子朱常洛,不是先帝的骨血?
“当年……我入宫前……已有了身孕……”德妃泪如雨下,“是婉娘逼我的……她说刘家需要一个皇子……她说会安排好一切……我……我不敢不从……”
所以德妃入宫,从一开始就是阴谋。她怀着婉娘安排的人的孩子,冒充皇嗣,进入深宫。先帝被蒙在鼓里,宠爱她,封她为妃,甚至……
“那孩子的父亲是谁?”清辞声音发颤。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德妃剧烈咳嗽,咳出带血的黑痰,“婉娘只说……是刘家旁支的一个子弟……早已病死了……她让我永远别说……可洛儿长大了……长得越来越像那个人……婉娘怕了……她要灭口……”
所以婉娘要杀的,不是二皇子,是她亲手安排的这颗棋子的亲生父亲——那个刘家旁支子弟。
但那人已死,于是她要杀知道真相的二皇子。
更要杀可能泄密的德妃。
“前日……婉娘派人传话……说最后一炉香已成……让我做好准备……”德妃抓紧清辞的手,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她说……宫钟响时……就是洛儿的死期……王妃……求求你……救救他……他是无辜的……”
宫钟响时。
又是宫钟。
“娘娘可知,宫钟何时会响?”清辞急问。
“子时……今夜子时……”德妃声音越来越弱,“她说……子时钟响……天下皆知……刘家的江山……要回来了……”
刘家的江山。
清辞浑身冰凉。原来婉娘要的不是复仇,是江山。她要让流着刘家血脉的二皇子登基,让大明江山,改姓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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