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孩子们吃饱了在院子里玩,大人们还在桌边聊天。
君标被华忠拉着问初中课程,君霞则溜到老太身边,小眼睛滴溜溜转。
“奶奶,”她小声说,“我能跟你说个事吗?”其实声音也不算小。
“什么事?”老太把孙女揽到怀里。
君霞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开,里面密密麻麻记着些数字和名字:“我们班王小明,数学作业老是错很多,李红字写得丑,赵刚总忘写作业……我就帮他们想办法。”
老太饶有兴趣:“你想什么办法?”
“我让数学好的张伟帮王小明改错题,让字漂亮的刘芳帮李红抄写生字,让细心的孙悦提醒赵刚记作业。”君霞说得头头是道。
“然后他们给我……给我一点报酬。”
老太挑眉:“报酬?”
君霞声音这下小点了:“王小明给我两块水果糖,李红给我一支新铅笔,赵刚……他爸是卖冰棍的,他给我一根绿豆冰棍。”
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奶奶,我这叫……叫‘资源整合’,对吧?您说过,做生意就是要看到需求,然后想办法满足。”
一桌人都听乐了。良翠哭笑不得:“你这丫头,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词?”
“我听你们开会说的呀!”君霞理直气壮,“奶奶说‘市场有需求,我们就要提供产品’。我们班同学有写作业的需求,我就提供‘作业帮助服务’!”
老太忍着笑,问:“那你收的‘报酬’,都怎么处理了?”
“糖我分给帮我忙的同学了,铅笔我自己用,冰棍……”君霞吐吐舌头,“我吃了半根,另一半给哥哥了。”
“你还挺公道。”老太轻轻地抚摸着她那柔顺的头发,眼中满是慈爱之色,但同时也带着一丝忧虑和责备之意说道:
“但是霞霞啊,同学之间相互帮忙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并不能够以此作为交换物品的条件哦。倘若被老师们知晓此事后,恐怕就会认为你正在借助同学们对你的信任与好感而去谋取私利啦,这样可不好哟~”
听到这番话之后,君霞不禁皱起眉头、撅起小嘴嘟囔起来道:
“可是......可是那些都是他们心甘情愿主动送给我的呀!再说了嘛,我的确有实实在在地帮助到他们去解决难题啊,就连王小明这次数学小测验都居然破天荒地考及格了呢!”
“帮助别人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啊!不过呢,我们做事的时候一定要有一个纯正的动机才行哦。”老太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轻轻地摇了摇头。
语重心长地继续解释道:“你可以主动帮同学讲题,教他们写字,提醒他们写作业,这是美德。但不能把这个当成生意来做。明白吗?”
君霞想了很久,点点头:“我明白了。就像奶奶你一样接济那些灾民,不是为了让人说好,是真的想帮他们。”
“对,就是这个道理。”老太欣慰地笑了,“明天去学校,把糖果和铅笔还回去,跟同学说,以后需要帮忙尽管说,不要东西。冰棍吃了就算了,但下不为例。”
“好!”君霞脆生生地答应,把小本子收起来,“那我以后当班长,免费帮大家!”
众人都笑起来。满女把女儿搂过来:“你呀,这小脑瓜也不知道像谁。”
“像她奶奶,”华林笑着说,“有商业头脑,但心是善的。”
说笑间,月亮已经升到中天。
皎洁的月光洒满院子,照着一家人团聚的笑脸。
老太看着儿孙满堂,看着合作伙伴脸上的信任,心里满满的都是踏实。
平南厂、新店面、孩子们的成长……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前路也许还有坎坷,但只要一家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夜深了,大家陆续散去。
君标帮着收拾桌椅,动作麻利;君霞已经趴在满女怀里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个小本子。
老太站在廊下,看着这一院子的烟火气,轻声自语:“老头子,良辰,你们在天上看着吧。叶家,会越来越好的。”
夜风轻柔,仿佛带来了遥远的回应。
十月的云上镇,秋意渐浓。
平南镇的厂房建设进入最后冲刺阶段,张奎和刘文几乎住在了工地上。
而叶家面条加工厂的新品种生产线,在经过半个月的调试后,终于正式投产了。
第一批“叶氏精品”系列面条下线那天,厂里像过年一样热闹。
五颜六色的包装纸在传送带上流动,鸡蛋面是明黄色,蔬菜面是翠绿色,杂粮面是咖啡色,宽面是淡蓝色,龙须面是月白色。
每个包装上都印着简笔画图案和“叶氏精品”四个楷体字,右下角还有一个小小的、老太亲自设计的logo。
——一片麦穗环绕的“叶”字。
“妈,你看!”良国捧着第一包下线的新品,激动得手有些抖,“咱们终于有自己的高端产品了!”
老太接过那包鸡蛋面,仔细端详。
包装精致,面条整齐,透过包装纸能闻到淡淡的蛋香。“定价再斟酌一下,”想了想说,“鸡蛋面成本比普通面高多少?”
“面粉用特级粉,鸡蛋用的是定点养殖场当天送的,加上包装和人工,一斤成本比普通面高四毛。”良国早就把账算透了,“普通面卖八毛一斤,鸡蛋面我打算卖一块二。”
“一块三。”老太说,“要拉开差距。一块二听着还是‘一块多’,一块三就是‘一块三’,感觉上就差了一档。”
良国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是这个理!”
“另外,”老太补充道,“给各店的供货价要统一,但允许他们根据当地消费水平微调零售价。夷川市店可以卖一块四,柏林镇店卖一块三,但不能低于一块二。我们要维护品牌形象。”
“明白!”良国立刻记下。
新品种上市的第一个月,采取了良翠提议的“尝鲜价”——九折优惠。
各店门口都挂出了醒目的海报:“叶氏精品面全新上市!鸡蛋面蛋香浓郁,蔬菜面营养健康,杂粮面饱腹耐饥,宽面劲道爽滑,龙须面入口即化!”
效果出乎意料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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