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屯坐落在长白山脚,几十户人家,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一派祥和。屯子西头的青松观,比我想象的还要朴素。围墙斑驳,木门吱呀,牌匾上的字都快被风雨磨平了,透着一股“本观历史悠久且经费紧张”的气息。
林小乙兴冲冲地推开观门,喊道:“师父!师父!我回来了!还带了救命恩人回来!”
观内院子不大,打扫得倒还干净。正殿里供奉着一尊看不清面容的神像,香火稀疏。一个穿着打补丁道袍、头发花白、看起来病恹恹的老道士,正拿着个鸡毛掸子,有气无力地掸着供桌上的灰尘。
听到小乙的喊声,老道士回过头。他面容清癯,眼袋很重,脸色蜡黄,一看就是久病缠身的样子。但那双眼睛,在扫过我们一行人时,却猛地闪过一丝极快、极锐利的光,如同昏昏欲睡的老猫突然发现了老鼠,虽然转瞬即逝,又恢复了那副病弱模样,却没能逃过我的感知。
有古怪!这老道士,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咳咳,小乙啊,回来了?”老道士咳嗽着,放下鸡毛掸子,目光在我们身上转了一圈,特别是在讹兽的亮片马甲和饕餮那庞大的雾气身躯上停留了片刻,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感激,“这几位是?”
林小乙激动地把我们如何“打跑恶霸救下人参”的事迹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把我们夸得如同天神下凡。
老道士听完,颤巍巍地走上前,对着我们就要躬身行礼:“贫道玄谷,多谢几位恩公仗义出手,救了小徒!咳咳”
我赶紧扶住他:“玄谷道长不必多礼,举手之劳。”手感这老道士胳膊看似枯瘦,肌肉线条却隐含韧劲,绝非普通病夫。
“要的要的!”玄谷道长坚持让林小乙去给我们泡观里最好的“松针茶”(估计也就只有这个),然后热情地引我们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几位恩公气度不凡,身边这几位。呃,灵宠,更是神异非常。不知恩公从何处来,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有何贵干啊?”玄谷道长一边咳嗽,一边状似随意地问道,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却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脸上扫来扫去。
我继续沿用地质考察队的说辞。
“地质考察?”玄谷道长捋了捋稀疏的胡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恩公莫怪贫道多嘴,贫道在这长白山住了几十年,也见过几拨考察队,可像恩公这般带着会说话的猿猴(指讹兽)、灵性逼人的白狐,还有这、这位雾气腾腾的铁甲道友(指饕餮)的,可是头一遭见呐。”
讹兽立刻不满了:“Yo!老头!再说一遍!是兔爷!不是猴子!你这眼神比昆仑的帝江还混沌!”
玄谷道长被怼也不生气,反而呵呵一笑,眼神更加深邃:“是贫道眼拙,眼拙。不过几位身上,似乎还带着点昆仑的雪寒气,和一种更古老的韵味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老道!他怎么看出来的?!昆仑雪寒气还好说,毕竟我们刚从那儿出来,可“古老韵味”他指的是《山海经》卷轴的气息?
九尾狐警惕地往我身边靠了靠。饕餮也微微调整了姿态,雾气锁定了玄谷。
现场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林小乙端着茶出来,感觉气氛不对,茫然地看着我们。
我盯着玄谷道长,缓缓开口:“道长好眼力。不知道长,又是何方神圣?”
玄谷道长端起那杯寡淡的松针茶,吹了吹气,慢悠悠地说:“贫道就是个守着破观、等死的老骨头罢了。不过嘛,年纪大了,见识多了,鼻子也灵光点。几位恩公不必紧张,贫道没有恶意。相反,或许贫道还能帮上诸位一点小忙。”
他放下茶杯,目光落在我随身携带的布包上(里面装着星轨罗盘和那个小木牌)。“恩公身上,似乎带着件与这长白山有缘的旧物?”
我心中一动,但没有立刻拿出来。这老道太滑头,不能轻易交底。
“道长何出此言?”
玄谷道长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地面,又指了指天空:“山有灵,水有脉。有些东西,就像水里的鱼,天上的星,看似无拘,实则各有其位,循其轨迹。恩公身上那物,其‘轨迹’,似乎指向了山里某个不太平的地方啊。”
不太平的地方?是指罗盘感应的主峰方向?
“愿闻其详。”
“咳咳”玄谷道长又咳嗽起来,显得更加虚弱,“说来话长,涉及一些山野传说和陈年旧事。贫道这身子骨。唉,若是能有那株五品叶老参调补一番,或许还能多回忆起来一些。”
图穷匕见!绕了半天,还是惦记着那株人参!
林小乙一听,立刻把药篓护在身后,紧张地看着师父,又看看我们。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玄谷老道,就是个装病卖惨、实则精明无比的老忽悠!他肯定知道些什么,但不见兔子不撒鹰。
我正要说话,讹兽却抢先跳了出来,它围着玄谷道长转了两圈,红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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