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吞噬了京都白日里的繁华。城南,一片被称为“闾里”的错综巷落深处,这里巷道狭窄如肠,仅有寥寥几个出口,正是那“闾里之侠”的大本营。
其首领郭解,凭借“以德报怨”、“济困救厄”的游侠人设,拉拢了大量所谓的侠士,与结义兄弟、实力强悍的武士剧猛一同,建立了这盘踞一方的势力。
在寻常百姓乃至部分小吏眼中,郭君是位不畏强豪、名声在外的豪侠。
然而此刻,在这间仅有一盏油灯摇曳着微弱光芒的密室内,这位郭君却躬身而立,姿态谦卑得近乎谄媚。
油灯的光芒竭力跳跃,却始终无法照亮对面那人的脸庞。
他身披黑色斗篷,头戴宽大斗笠,仿佛本身就是一团凝结的阴影。
“郭解,”阴影开口,声音冷硬如铁,“你是如何答应我的?连两个孩子都找不到,留你何用?”
郭解胸腔中一股怒气上涌,以他如今的身份,何时受过这等呵斥?寻常人见他,哪个不是毕恭毕敬?但他不敢有丝毫表露。
眼前之人,来自那座权倾朝野的丞相府,是他绝对无法招惹的存在。
他强行压下怒火,拱手道:“大人息怒,再给在下三日,必给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阴影冷哼一声,站起身,不再多言,推门而出。
冰冷的夜风灌入,吹得油灯火焰疯狂摇曳,几乎熄灭。“记住你说的话,三日后再无结果,当心你的狗命。”话语残留空中,人已消失在门外黑暗里。
“砰!”
一声巨响,密室内侧走出一人,满脸凶悍,一掌拍在旁边的石桌上。
那坚硬的石桌竟应声四分五裂,碎石飞溅,显示出此人骇人的实力。他正是郭解的结拜兄弟,剧猛。
“大哥!何须受这鸟气!”剧猛怒吼,声如闷雷。
郭解缓缓直起身,眼中怒火已被深深的无奈取代:
“贤弟,你不懂。别看你我如今风光,在这‘闾里’称王称霸。但在那些朝堂诸公眼里,我们不过是可以随手碾死的虫豸。今日我若敢说个‘不’字,明日禁军踏平此地,我都不觉意外。”
听到“禁军”二字,即便狂傲如剧猛,也沉默下来。他实力再强,面对成建制的军队,也只有遁入山林一途。
可他又如何舍得眼下这凭借“闾里之侠”收敛来的财富与资源?没有这些,他那每月一株的百年老参又从何而来?武道进境岂非成了空谈?
在郭解全力运作下,线索很快指向了秦天落脚的客栈。
几名彪形大汉粗暴地敲开房门,语气看似客气,动作却充满威胁:“这位兄弟,我们主人有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回应他们的,是秦天骤然爆发的凛冽杀意。那如同实质的寒意瞬间笼罩几人,让他们如坠冰窟,僵在原地,冷汗涔涔而下,再不敢上前半步。
“在…在下只是传话…主人有请…”为首者声音发颤,再无方才的嚣张。
……
一间装潢奢华的酒楼包厢内,郭解踞坐主位,身后站着十几名气息不弱的彪形大汉,人均后天中期修为,在他右侧,更站着一位气息沉凝,已达后天巅峰的壮汉,正是剧猛的心腹。
秦天坦然入座,面对这无形压力,面色如常,仿佛周围森严的守卫不过是泥塑木雕。
郭解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亲自执壶,斟了一杯香气袅袅的清茶,推至秦天面前,脸上堆起惯有的温和笑容:
“这位侠士,请品鉴。此乃明前龙井,口齿留香,乃是……”
一番夸赞之词尚未说完,便被秦天淡漠地打断:“有事说事。”
他对这“闾里之侠”毫无好感,从控制幼童行窃开始,在他眼中,这群人不过是披着侠义外衣、与官府勾结的黑帮,是见不得光的黑手套。
郭解脸色一僵,心中愠怒。除了丞相府的人,多久没人敢如此无视他了?但想到那位的吩咐,他再次压下火气,语气依旧温和:
“我知壮士对我等有所误会。那些逼迫幼童的地痞,实乃打着本帮旗号行事,我等若早知晓,定会亲自清理门户……”
见秦天依旧无动于衷,郭解话锋一转:“实是我等失察之过。但请壮士帮个忙,有位大人的儿女不幸走失,疑似被那群地痞控制。我们查了数日,刚有线索,不料地痞已被壮士解决,孩童也被壮士接走抚养。还请壮士将那对姐弟交还,在下必有厚报!”
秦天心中念头飞转,面上不动声色:“哪家官员丢了儿女?告诉我,我亲自带姐弟上门对质。若情况属实,自当奉还。至于报酬,不必。”
郭解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丞相府的人明确要求秘密进行,他若泄露,下场堪忧。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转冷:“壮士果真不肯行个方便?”
秦天只是冷眼相看。
郭解端起茶杯,轻轻啜饮一口。这是信号。
他身旁那后天巅峰的壮汉暴喝一声,踏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带着恶风直抓秦天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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