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摆渡人 第230章 深渊回响、牺牲的抉择与最后的倒计时

通往“下层循环处理中心”的道路，充满了压抑与不祥。随着不断深入灯塔的下层结构，周围的景象愈发破败。墙壁上开始出现大片的、如同血管般凸起的暗红色脉络，它们似乎是有生命的，在有规律地微微搏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腥气。空气变得潮湿粘稠，温度也明显下降，带着一股深海般的阴冷。照明设备损坏严重，只有零星几盏灯闪烁着惨白或幽绿的光芒，将扭曲的影子投射在布满粘液和水渍的地面上。

这里已经非常接近守护者标记的“中度污染区”。铭文碎片传来的温热感变得滚烫，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夜枭能感觉到，意识深处，与守护者的连接也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那种被压抑的混沌低语似乎变得活跃了一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下层循环处理中心，负责处理灯塔内部的海水淡化、废物回收及循环。在侵蚀事件中，该区域最早失守，大量未处理的有机质和混沌能量在此淤积，形成了稳定的污染源。你需要修复的节点，位于中心主控室，控制着该区域的核心泵组和过滤系统。该节点失效导致循环停滞，污染加剧，并影响了相邻区域的能源稳定。”守护者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明显的凝重，“警告：该区域侦测到复数高能量混沌生物反应，类型未知，推测为本地污染物长期滋生的畸变体。你的修复行为很可能惊动它们。我会尽可能为你提供路径指引和有限的防御支援，但主要靠你自己。”

夜枭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紧，另一只手摸了摸怀中那支“原型体意识稳定液”冰凉的试管。这是最后的底牌，但面对物理意义上的怪物，它可能毫无用处。

通道前方出现了一道厚重的隔离门，门上原本的观察窗被厚厚的、蠕动的暗红色菌毯覆盖。门旁的控制面板黯淡无光。

“门禁系统被生物质覆盖，物理性破坏。必须从旁边的维修管道绕行。管道内可能有寄生体，小心。”守护者标记出侧面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通风口格栅。

夜枭用匕首撬开格栅，一股更加浓烈的腐臭和甜腥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他窒息。管道内壁覆盖着一层滑腻的、半透明的薄膜，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他屏住呼吸，弯腰钻了进去。

管道内狭窄而曲折，只能匍匐前进。滑腻的薄膜触感恶心，偶尔还能感觉到薄膜下有东西在蠕动。夜枭强忍着不适，集中精神警惕着前方。爬行了大约二十米，前方传来细微的、仿佛无数细小口器咀嚼的声音。

他放缓速度，小心翼翼地从一处破损的栅格口向外窥视。外面是一个相对宽敞的、布满巨大储水罐和复杂管道的地下空间——下层循环处理中心的一部分。声音来自下方一个巨大的、已经干涸的沉淀池。池底堆积着厚厚的、难以名状的有机质淤泥，而在淤泥中，蠕动着数十只……难以形容的生物。

它们大小不一，小的如家猫，大的堪比牛犊，外形扭曲，像是将海洋软体动物、节肢动物和腐烂内脏随意拼接而成的噩梦产物。有的长满触手和复眼，有的甲壳嶙峋流淌着粘液，有的干脆就是一团不断变化形状的肉瘤。它们正在贪婪地啃食着池壁上生长的暗红色菌类，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畸变体。而且数量不少。

主控室就在沉淀池对面，需要穿过这个布满怪物的区域，或者从上方狭窄的维修栈道绕过去。栈道年久失修，看起来摇摇欲坠。

“栈道结构完整度37%，承重能力有限。直接穿越沉淀池风险极高，会立刻惊动所有畸变体。建议：从栈道快速通过，尽量减轻重量，避免剧烈震动。我会尝试在另一边制造声响吸引它们注意，但效果未知。”守护者提出方案。

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夜枭深吸一口那污浊的空气，轻轻推开栅格，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钻出，落在旁边锈蚀的金属平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踏上那条吱呀作响的维修栈道。

栈道是金属网格结构，布满了锈迹和破损。他每一步都极其轻缓，寻找着相对稳固的落脚点。下方沉淀池中的咀嚼声清晰可闻，甚至能闻到那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他必须全神贯注，既要保持平衡，又要控制脚步不发出太大声音。

走到栈道中段，下方一只体型较大、如同披着骨甲和粘液、长着蜈蚣般步足的畸变体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停下了啃食的动作，抬起那布满复眼和口器的、不成形的“头颅”，疑惑地“看”向栈道的方向。

夜枭瞬间静止，屏住呼吸，身体紧贴着栈道边缘的护栏，一动不动。

那只畸变体“注视”了几秒，没有发现异常（栈道在它上方较高处，光线昏暗），又低下头继续啃食。

夜枭稍稍松了口气，继续前进。还剩最后十米。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栈道前方不远处，一处锈蚀严重的连接点，因为承受了额外的重量（或许还有夜枭刚才的踩踏），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然后“咔嚓”一声，断裂了！

夜枭脚下的栈道猛地向下一沉！他反应极快，在栈道彻底坍塌前，向前猛扑，双手死死抓住了前方尚且完好的栏杆！而他刚才站立的那段栈道，连同锈蚀的部件，哗啦啦地坠落下方的沉淀池！

轰隆！哗啦！

巨大的声响在封闭的空间内回荡！沉淀池中所有的畸变体都被惊动了！它们同时抬起头，发出各种尖锐、嘶哑、粘腻的怪叫，数十双（或多双）充满恶意的眼睛齐刷刷地锁定了挂在半空中的夜枭！

“嘶——！！！”

离得最近的那只大型畸变体率先发难，它那蜈蚣般的步足猛地蹬地，庞大的身躯竟然凌空跃起，布满骨刺和吸盘的触手如同长鞭般抽向夜枭！

千钧一发！夜枭腰腹用力，双臂一拉，身体向上荡起，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触手的抽击！触手抽打在栈道底部，发出巨响，金属扭曲！

更多的畸变体开始顺着池壁向上爬，或者尝试跳跃！它们形态各异，攻击方式也各不相同，有的喷吐腐蚀性粘液，有的弹射出带倒钩的舌头，有的直接挥舞着锋利的骨刃！

“跑！”守护者的声音带着急迫。

夜枭不敢有丝毫停留，双手交替，如同猿猴般在残存的栈道上飞速攀爬移动！身后，畸变体们疯狂追赶，腐蚀液擦着他的身体飞过，在金属上烧出嗤嗤白烟，骨刃和触手不断击打着栈道，碎屑纷飞！

最后几米！夜枭看准前方一个相对完好的平台，猛地发力，纵身一跃！

人在半空，下方一只弹跳力惊人的、如同巨大跳蚤般的畸变体凌空扑来，满是利齿的口器张开，对准他的腿部！

夜枭在空中无处借力，只能尽力蜷缩身体，同时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向下刺去！

噗嗤！匕首刺入了畸变体相对柔软的口腔内部，暗绿色的粘液喷溅！那怪物吃痛，发出一声尖啸，下扑之势稍缓。夜枭趁机一脚蹬在它狰狞的头部，借力向前扑出，狼狈地滚落在目标平台上。

顾不上喘息和检查伤口（腿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似乎被腐蚀液溅到了），夜枭立刻爬起，冲向平台尽头那扇紧闭的、印有“主控室-闲人免进”标志的金属门。

门是气密结构，需要权限或密码。夜枭毫不犹豫地将铭文碎片按在识别区。

门无声滑开。他闪身而入，反手重重拍下门内的紧急关闭按钮！厚重的金属门迅速合拢，就在门缝即将闭合的瞬间，数条触手和腐蚀液狠狠撞在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但终究被挡在了外面。

门外传来怪物们不甘的撞击和嘶吼声，但厚重的金属门纹丝不动。

安全了……暂时。

夜枭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滑坐在地，剧烈喘息。刚才短短几十秒的逃亡，耗尽了最后的气力。小腿传来剧痛，他低头看去，作战服被腐蚀出几个小洞，下面的皮肤红肿溃烂，传来烧灼般的疼痛。他快速取出急救包，用消毒喷雾和抗腐蚀凝胶处理伤口，又注射了一针镇痛剂和广谱抗生素。疼痛稍减，但行动明显受到了影响。

他抬起头，打量这个主控室。房间不大，布满了闪烁的指示灯和操作终端，但许多屏幕已经碎裂或漆黑，控制台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房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透明管道和复杂阀门组成的控制枢纽，此刻，枢纽的核心部分——一个多向能量调节阀——正闪烁着刺眼的红光，旁边一根粗大的主管道上，有明显的裂痕和能量泄露的电弧。这就是需要修复的第三个节点，也是最复杂的一个。

“节点三：主循环泵控制阀卡死，导致压力失衡，引发主管道破裂。修复步骤：先手动解除阀门锁定（需同时操作三个位于不同位置的机械锁），然后使用液压扳手校正阀芯角度，最后焊接管道裂痕。注意，操作过程中必须保持精确同步，任何失误都可能导致压力失控、管道爆裂或阀门永久性损坏。”守护者将详细的步骤和操作点位置投射出来。

三个机械锁，分别位于控制枢纽的左、右、后三个方向，彼此距离超过五米，需要几乎同时操作。而液压扳手和焊枪就在控制台下方。

以夜枭现在的状态，同时操作三个锁几乎不可能。而且，门外就是虎视眈眈的畸变体，时间不等人。

“守护者，能远程协助操作其中一个吗？”夜枭问。

“……可以，但需要临时激活此区域的一个维修机械臂，耗能较大，且会吸引门外畸变体的注意。它们可能会尝试攻击大门薄弱处。”

“顾不了那么多了。深海屏障还剩多少？”

“43%，下降速度在加快。外部入侵者已突破至主控塔下方第三防御层，预计八分钟后接触主控塔外围防御。你必须在大约六分钟内完成修复，我才能将重新分配的能源用于强化深海屏障和最后一道防线。”

六分钟。三个锁，校正，焊接。还要应对可能破门而入的怪物。

夜枭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腿，又看了看门外越来越密集的撞击声。他深吸一口气，挣扎着站起来。

“激活机械臂，帮我操作左边的锁。右边的和后边的，我来。然后，你集中精力准备校准和焊接步骤，我操作液压扳手。”

“明白。开始同步倒计时。机械臂启动需要十五秒，会发出较大噪音，准备好。”

夜枭一瘸一拐地快速移动到控制枢纽右侧的机械锁位置，那是一个需要转动三圈半的沉重轮盘。同时，他目光锁定后方那个需要按下并旋转的闸刀式开关。

十五秒转瞬即逝。

嗡——！一阵电机启动的噪音响起，控制室天花板上，一个折叠起来的、布满灰尘的机械臂缓缓展开，关节转动，对准了左侧的机械锁。

门外的撞击声瞬间变得更加疯狂和密集！畸变体们被噪音彻底激怒了！

“三、二、一！开始！”守护者声音落下的瞬间，夜枭双手同时用力！右手猛转右侧轮盘，左手狠狠按下并旋转后方闸刀！

机械臂也同步动作，精准地握住了左侧的轮盘，开始旋转。

嘎吱——嘎吱——厚重的金属摩擦声响起，三个锁扣在同时被解锁！控制枢纽中央那个巨大的调节阀发出了“咔哒”一声轻响，原本死死卡住的状态解除了！

“成功！现在校准阀芯！用液压扳手套住阀芯顶部的六角螺母，按照我标记的扭矩和角度缓慢转动！注意压力表读数，保持在绿色区域！”守护者语速极快。

夜枭抓起沉重的液压扳手，一瘸一拐地冲到阀门旁，将扳手套上螺母。门外，撞击声已经变成了可怕的撕裂声和金属变形的呻吟！大门开始向内凸起，出现裂缝！

“别管外面！专注！”守护者喝道。

夜枭咬牙，开始缓慢而稳定地转动扳手。液压装置发出低沉的嗡鸣，阀芯开始缓缓移动。压力表上的指针，从危险的红色区域，慢慢向着绿色区域回落。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控制室内，那些原本黯淡或闪烁的屏幕，突然全部亮起刺眼的雪花，然后切换成了同一个画面——那是一片翻腾的、不可名状的、由纯粹黑暗、粘稠的恶意和亵渎的低语构成的深渊！一个宏大、扭曲、充满了无尽饥渴与毁灭**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海啸，猛地撞入了夜枭的意识！

是深海中那个“利维坦级混沌共生体”！它似乎感应到了此处秩序能量的修复，或者说，感应到了夜枭这个“钥匙”载体和修复者的存在，竟然将一部分意志直接投射了过来，进行干扰和侵蚀！

“吾血……吾道……归来……融入……永恒……”

疯狂、亵渎的意念直接冲击着夜枭的灵魂！比守护者意识中那些低语强烈、污秽了千百倍！夜枭眼前一黑，耳鼻中瞬间渗出鲜血，转动扳手的手猛地一僵，差点脱力！

“夜枭！坚守意识！那是精神污染！不要听！不要信！”守护者的声音仿佛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充满了焦急。

但夜枭的意识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船，被那恐怖的意志冲击得摇摇欲坠。无数恐怖的幻象在眼前闪现：沈砚的身体化为脓水，铁面被触手吞噬，灵狐在疯狂中自残，整个世界在无边黑暗中溶解……与此同时，门外，大门的撕裂声已经到了临界点！

“不……！”夜枭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猛地咬破早已伤痕累累的舌尖，剧痛让他短暂地清醒了一瞬！他用尽全身的意志力，对抗着那无孔不入的疯狂低语，双手死死抓住液压扳手，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转动！

咔哒！阀芯归位！压力表指针稳稳落入绿色区域！

“校准完成！立刻焊接管道！快！”守护者声音急促，同时，控制室内亮起了柔和的白色光芒，对抗着屏幕上的深渊景象，那恐怖的意志投射似乎被稍稍驱散了一些。

夜枭眼前发花，几乎站立不稳，但他知道还没结束。他扔掉扳手，抓起焊枪，扑到主管道的裂痕处。裂痕依旧在泄露着危险的电弧。

就在这时——

轰隆！！！！

主控室的金属大门，终于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撕裂声中，被硬生生撕开一个大洞！数条粗壮粘滑、布满吸盘的暗红色触手，如同巨蟒般从破洞中疯狂涌入，直取夜枭！同时，更多奇形怪状的畸变体，试图从破洞中挤进来！

生死一线！焊接至少需要十秒！而触手的攻击，瞬息即至！

夜枭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没有躲避，反而将身体紧紧贴在灼热的管道上，用后背迎向袭来的触手，同时双手稳稳地举起焊枪，对准管道裂痕，扣死了扳机！

炽白的焊光亮起！

噗嗤！几乎在同一时间，一条最粗壮的触手狠狠抽打在夜枭的后背上！巨大的力量让他整个人撞在管道上，胸口一闷，喉头一甜，鲜血从嘴角溢出！但他双手稳如磐石，焊枪的光芒没有丝毫偏移，精准地沿着裂痕移动！

更多的触手缠绕上来，巨大的力量似乎要将他勒碎！腐蚀性的粘液灼烧着他的皮肤和衣物！其他畸变体也从破洞中涌入，发出贪婪的嘶吼，扑向这个近在咫尺的猎物！

“坚持住！最后三秒！”守护者的声音仿佛在咆哮。

夜枭眼前已经发黑，剧痛和窒息感淹没了他，只有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支撑着他，完成最后的焊接。

二秒！一条畸变体扑到了他腿边，张开了满是利齿的口器！

一秒！焊接完成！裂痕被银白色的焊缝覆盖，能量泄露瞬间停止！

“节点三修复完成！效果92%！系统稳定性大幅提升！能源重新分配中！”守护者的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紧接着，“启动紧急防御协议！释放储备高压电！”

滋滋滋滋——！！！！

控制室内，所有裸露的金属表面，瞬间爆发出刺眼的蓝白色电光！强大的高压电流顺着地面、墙壁、管道，无差别地席卷了整个房间！

缠绕着夜枭的触手、扑到他身边的畸变体、以及刚刚涌入室内的怪物，全部在凄厉的惨叫和噼啪声中剧烈抽搐，冒着黑烟倒下，散发出焦臭的气味！高压电持续了整整五秒，才缓缓消失。

夜枭也被电流波及，但似乎因为他紧贴着接地的金属管道，且守护者有意识控制了部分电流避开他（或者铭文碎片起了些保护作用），他只是感到一阵剧烈的麻痹和灼痛，并未像那些怪物一样被直接烤焦。

缠绕的力量松开了，他无力地沿着管道滑倒在地，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血沫。后背、手臂、腿部传来火烧火燎的剧痛，不知道断了多少骨头，受了多重的伤。视线模糊，耳鸣不止。

但他还活着。节点修复完成了。

“……夜枭……回答我……”守护者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罕见的波动。

夜枭想回答，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勉强动了动手指。

“……很好。坚持住。系统稳定性已达到启动基础强化协议标准。正在重新分配能源：45%用于强化深海屏障，30%用于激活主控塔最终防御，15%用于内部环境稳定，剩余10%维持基本功能及……尝试为你进行初步生命维持。”

一股微弱的暖流，仿佛从身下的金属管道传来，缓缓渗入夜枭重伤的身体，暂时压制了部分剧痛，让他恢复了一丝力气。是守护者调动了灯塔的基础医疗功能？

“深海屏障强化生效，完整度下降速度减缓，预计可额外支撑……八分钟。外部入侵者被最终防御暂时阻隔在主控塔核心门外，但他们携带了重武器，突破只是时间问题。你……必须回到主控塔。最后的步骤，必须在那里完成。我会……尽量维持防御，并为你清除一条相对安全的通道。你能……移动吗？”

夜枭用颤抖的手，摸索着怀中那支“原型体意识稳定液”。他原本想留给沈砚，但现在……他拔掉注射器的保护套，毫不犹豫地将针头刺入自己的颈侧，将里面深蓝色的液体全部推入。

一股冰凉的感觉瞬间顺着血管流遍全身，并非治愈伤痛，而是一种奇特的、深入骨髓的镇定和清明感。混乱的思绪被抚平，剧烈的痛苦似乎被隔了一层薄膜，虽然依旧存在，但不再影响思考。精神上的疲惫和混沌低语的干扰也被大幅削弱。

他挣扎着，用尽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扶着旁边的控制台，缓缓站了起来。身体依旧疼痛欲裂，但至少能动了。

他看了一眼满地焦黑的怪物残骸，和门外依旧在嘶吼但暂时不敢靠近的其他畸变体，又看了一眼屏幕上，代表深海屏障完整度的数字——虽然下降速度减缓，但依旧在一点点跳动减少：41%…40.9%…而代表外部入侵者进度的警示条，已经逼近了最后的红线。

没有时间处理伤口，没有时间休息。

他拖着残破的身躯，一步一步，朝着守护者刚刚在控制室另一头打开的一条应急通道走去。

每一步，都留下一个血脚印。

但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最后的路，最后的战斗。在主控塔，一切将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