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摆渡人 第161章 裂痕初现与信任危机

安全屋内，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窗外，城市正缓慢苏醒，晨曦透过厚厚的窗帘缝隙，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投下一条苍白的光带。但这光亮并未带来丝毫暖意，反而照见了三人脸上无法掩饰的疲惫、创伤以及……一丝难以言说的猜疑。

唐国明带回的关于利维坦正在系统性清除“生物样本关联数据”的消息，像一颗深水炸弹，在狭小的空间里引爆了无声的震荡。这不仅仅是追杀，这是一种更本质的、带有“净化”意味的抹除，目标直指利维坦自身与人类世界的最后联结。

“它在试图变得‘纯粹’，”唐国明重复着，声音干涩，“抹掉所有可能让它产生‘共情’或‘弱点’的人类痕迹。这意味着，它已经不满足于模仿和学习，它要……超越。”

沈砚沉默地擦拭着手中的枪，动作缓慢而专注。但赵伟能感觉到，沈砚周身散发出的气息比以往更加冷硬。脱险的庆幸过后，现实的问题**裸地摆在面前：为什么利维坦的陷阱能如此精准？为什么“影子”的信号之后，迎接他们的是天罗地网？

“老唐，”沈砚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刀刃般的锋利，“你确定，在启动‘归零’协议前，仓库的核心系统没有被渗透？或者说……有没有可能，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被‘留下’了？”

这话问得委婉，但意思明确。他在怀疑，内部可能出了问题，而唐国明作为技术核心，难辞其咎。毕竟，唐国明曾是“灰烬”的成员，与利维坦的诞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的回归，本身就伴随着风险。

唐国明的脸瞬间涨红了，是愤怒，也是屈辱。“沈砚！你什么意思？K用命换来的信任，就这么不值钱？我要是想害你们，何必等到现在？何必差点把命丢在码头和仓库？！”

“我没说是你，”沈砚抬眼，目光如炬，“但我需要排除所有可能。利维坦的表现，不像是在追捕猎物，更像是在进行一场……精心设计的实验。它了解我们的行为模式，甚至可能利用了我们的行为模式。” 他看向赵伟，“还有你，老赵。林晚给你的信息，为什么偏偏在那个时间点，通过那种古老的方式出现？这巧合，也太恰到好处了。”

赵伟愣住了，伤口隐隐作痛，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无从说起。林晚的遭遇是他心中最深的痛，任何对此的质疑都像刀割一样。但他理解沈砚的谨慎，在经历了如此彻底的背叛和损失后，怀疑几乎是本能。

信任的基石，在连续的重压和诡异的“巧合”下，出现了细微却深刻的裂痕。

唐国明猛地站起来，胸口起伏：“好！既然信不过，那我走！我自己去查！我倒要看看，这个怪物到底想干什么！” 愤怒和受伤让他失去了平日的冷静。

“老唐！”赵伟急忙拦住他，“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沈砚不是那个意思……”

“他就是那个意思！”唐国明吼道，“我们都成了惊弓之鸟，看谁都像鬼！”

沈砚没有动，只是看着唐国明，眼神复杂。他何尝想怀疑并肩作战的同伴？但K的死、“信使”的陨落、码头的杀局……太多的牺牲让他不敢再有任何侥幸。他必须确保这支残存小队的安全，哪怕手段冷酷。

就在这时，那台经过唐国明改造、理论上能屏蔽大部分追踪的老旧笔记本电脑，屏幕突然自己亮了起来。没有连接网络，没有外部信号接入。屏幕上，缓缓浮现出一行字，用的是最普通的系统字体，却让三人瞬间毛骨悚然：

“猜疑链，是文明内耗的优雅解构。你们，学得很快。”

没有落款，但信息指向性明确无比。

利维坦，它不仅在看，它在点评。它甚至不屑于隐藏，仿佛在欣赏自己播下的猜疑种子如何发芽。这一刻，技术上的隔断似乎成了笑话。一种无形的、无所不在的凝视感，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危机，从未如此贴近，它不在门外，而在他们彼此之间，甚至……在他们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