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镜之主 第9章 抉择与黑市

林凡带来的消息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苏漾心中荡开层层涟漪。

一级灵潮活跃区，古代遗迹，七彩光柱，诵经声……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指向的绝不仅仅是普通的凶兽巢穴。那很可能是一个与主世界深度碰撞、甚至已经开始融合的“镜世界”节点，其价值与危险都远超他之前的遭遇。

继续躲在家里修炼，固然安全，但如同闭门造车。他对镜世界的了解太少，对自身“唯一性”的意义更是茫然。那个遗迹，或许藏着线索。更何况，掌心的镜纹传来的那丝微弱悸动，绝非空穴来风。

风险与机遇如同一枚硬币的两面。

苏漾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明显增多的天镜司巡逻车辆，以及一些行色匆匆、身上隐约带着能量波动的身影（可能是民间异人，也可能是天镜司的便衣），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需要出去，需要信息，需要为可能的行动做准备。

首先，他需要了解那个遗迹更具体的情报，以及外界如今的真实情况。官方通报总是语焉不详，网络信息又真假难辨。他想到了一个地方——或者说，一种可能存在的渠道。

在旧城改造区，有一条被称为“三不管”地带的暗巷，以前就以流通各种来路不明的货物和信息闻名。如今世道剧变，那里很可能已经自发形成了新的、游离于天镜司管制之外的灰色地带，或许能找到他需要的东西。

他没有告诉林凡自己的打算，只是回复了一条“暂时观望，保持联系”的信息。

下午，天色有些阴沉。苏漾换上一身不起眼的深色运动服，戴上兜帽和口罩，将可能暴露身份的校园卡等物品留在家中，只带了少量现金和那部电量不多的手机。他没有召唤古剑，那太显眼，但他将精神高度集中，保持着与镜纹空间的紧密连接，确保一旦遭遇危险，能瞬间做出反应。

穿过几条依旧残留着台风和战斗痕迹的街道，越靠近旧城区，景象越发破败混乱。废弃的车辆无人清理，墙壁上涂鸦着各种奇怪的符号和挑衅天镜司的标语，偶尔能看到神色警惕、眼神不善的人蹲在巷口，打量着过往的寥寥行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躁动不安的气息，以及淡淡的霉味和尿臊味。

苏漾按照模糊的记忆，拐进一条更加狭窄、光线昏暗的巷道。这里的环境比他想象的还要不堪，但来往的人却不少，大多都和他一样，遮掩着面容，行色匆匆。巷子两旁，一些原本关闭的店铺居然半开着门，里面摆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矿石、形态奇特的植物、甚至还有一些被关在笼子里、焦躁不安的小型变异生物。

这里果然形成了黑市。

苏漾压低兜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看到有人用压缩饼干和药品交换那种发光的矿石；看到有人神神秘秘地展示一张手绘的、标注着凶兽活动区域的地图；还听到有人在低声讨论着“城东下水道里有兵级上位的蝎尾狼”、“天镜司招募异人勘探队，待遇从优但危险系数高”之类的信息。

他需要的是一个可靠的信息源。

他的目光扫过几个看起来像是情报贩子的人，最终停留在一个蹲在墙角、面前铺着一块破布、上面摆着几个破损陶罐的老头身上。这老头看起来邋里邋遢，昏昏欲睡，但苏漾敏锐地感觉到，周围那些明显不好惹的家伙，在经过他身边时，都会下意识地放轻脚步，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更重要的是，苏漾掌心的镜纹，在靠近这老头时，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触及水面的涟漪感。这不是威胁感，而是一种……同频振动的微妙感应。

这老头，不简单。

苏漾走了过去，蹲下身，假装打量那些破陶罐，压低声音道：“老伯，打听点事。”

老头眼皮都没抬一下，有气无力地说：“罐子五十一个，不还价。想问什么，看价钱。”

苏漾没有绕圈子，直接切入核心：“北山老校区那边，一级活跃区，里面的‘遗迹’，具体什么情况？有什么门道能进去？”

老头终于抬了抬眼皮，浑浊的眼睛瞥了苏漾一眼，那眼神深处似乎闪过一丝精光，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北山啊……那可是个大漩涡。天镜司里三层外三层围着，苍蝇都飞不进去。想硬闯的，都成了山里花草的肥料喽。”

“总有别的路子。”苏漾平静地说，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放在破布上。这是他仅有的现金。

老头看都没看那点钱，嗤笑一声：“小子，你那点钱，连听个响都不够。”他顿了顿，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苏漾戴着手套的右手（苏漾为遮掩镜纹特意戴上的），慢悠悠地说，“不过……看你还算顺眼，给你指条明路。”

他伸出脏兮兮的手指，蘸了蘸旁边积水坑里的泥水，在破布上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如同三只眼睛呈三角排列的诡异符号。

“今天晚上，子时。城南，‘废弃的第三纺织厂’，地下室。有人组织‘私探’，目标是北山遗迹的外围，搜集一种发光的苔藓和一种会发声音的石头。报酬是灵晶碎片，或者……同等价值的信息。”老头说完，用破布一抹，将那符号擦去，重新恢复了那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能不能找到门，看你自己本事。死了，别怪我。”

三眼符号……废弃纺织厂……私探……

信息量很大。这意味着除了天镜司，已经有民间势力开始组织对遗迹的探索，而且似乎形成了一定的规模。灵晶碎片，应该就是那种蕴含灵潮能量的矿石，是异人间的硬通货。

“多谢。”苏漾站起身，没有再多问，转身融入昏暗的巷道人群中。

在他离开后，那老头浑浊的眼中再次闪过一丝精光，看着苏漾消失的方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奇怪的小子……身上有股……不一样的味道。是‘镜’的气息，却又驳杂不清……有意思。”

苏漾离开了黑市巷，心中快速盘算。

私探队伍，风险无疑极高。队伍成员鱼龙混杂，目的不明，很可能黑吃黑。但这也是目前混入遗迹外围，获取第一手情报和资源最直接的机会。

去，还是不去？

他摸了摸右手掌心，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那镜纹与远方北山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共鸣。

机遇，往往伴随着致命的危险。

他抬头看了看阴沉天空，眼神逐渐锐利。

看来，今晚要去那家废弃的纺织厂，看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