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寒冬上午
地点:听雨楼内& 巴斯德研究所地下
“三十七年,金陵,兵荒马乱的那个冬天…”
“父亲带走的,是孪生弟弟…”
“留在苏州老宅,被娘亲偷偷送走的…”
“…是我。”
这几句话,像是一串无声的惊雷,在听雨楼静谧的厅堂里炸开,震得林文轩耳膜嗡嗡作响,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孪…孪生兄弟?!
他有一个…孪生哥哥?!他自己竟然是弟弟?!
这怎么可能?!他从小在父亲身边长大,母亲早逝,父亲从未提及过任何兄弟!族谱上也没有记载!他一直是独子!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林文轩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男人,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伪装的痕迹,但…没有。那眉眼间的轮廓,那神态中细微的习惯,甚至那眼神深处隐藏的疲惫与执拗…都与他镜中的自己如此相像,却又带着一丝历经更多风霜的沧桑。
“你…你胡说!”林文轩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我从未听父亲提起过!你有什么证据?!”
那个自称是他兄长的男人——我们暂且称他为“林文辕”——脸上苦涩的笑容更深了,他缓缓从长衫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边缘已经磨损发毛的黑白照片。
照片已经泛黄,但影像还算清晰。上面是一个穿着清朝末年服饰的严肃男人,怀里抱着两个襁褓,一模一样的两个婴儿。男人旁边,站着一位面容温婉的年轻妇人。照片背面,用毛笔小楷写着:“光绪三十三年冬,与夫人及双生子文辕、文轩摄于金陵。”
林文辕…林文轩…
父亲的名字,母亲的容貌(他只在更年轻些的照片里见过),还有那从未听闻的“文辕”…一切证据,都指向那个他无法接受,却又无比真实的答案。
“娘亲在送走我之前,偷偷塞给了我这张照片,还有…这块表。”林文辕摩挲着手腕上的梅花表,眼神飘向远方,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她说,这是林家祖传的,给长子的…让我无论如何,要活下去,找到弟弟…”
“为什么…为什么娘要送走你?父亲为什么从不告诉我?”林文轩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脆弱。
“那年头,兵灾,匪患…双生子被视为不祥,家族压力…具体原因,娘没细说,只说是为了保住我们兄弟俩的性命,必须分开。”林文辕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被送到苏州一户远亲家,改了姓,没多久那远亲也死于时疫…我成了孤儿,颠沛流离…后来,机缘巧合,被一个跑江湖的杂耍班子收留,再后来…接触到了‘那边’的人…”
“那边?”林文轩猛地抬头。
林文辕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你,文轩。我知道你考上了震旦,知道你跟着苏明哲做研究,知道你…后来被迫为日本人做事。”他的语气里没有指责,只有一种深沉的悲哀和…复杂。
“那你呢?!”林文轩像是抓住了什么,语气陡然变得锐利,“…你在这个时候出现,戴着这块表,你知道苏砚,你知道‘钥匙’,你知道这个据点!你到底是什么人?!军统?中统?还是…地下党?!”
面对林文轩连珠炮似的质问,林文辕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决绝:
“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知道吉田‘镜像’计划的真正目的…”
“…也知道,那个跟着苏砚去研究所的‘镜像’,它的核心指令,并非仅仅是模仿和追踪…”
他的目光骤然变得无比锐利,死死盯住林文轩:
“…它的最终指令是——”
“‘同化’或‘清除’…所有可能干扰‘基石’能量场稳定性的…‘异常变量’。”
“而苏砚,和你…”
“…在吉田的算法里,都是最高优先级的…‘异常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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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巴斯德研究所地下,废弃样本库通道内。
黑暗,粘稠得如同墨汁。只有三人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狂跳的声音,在狭窄的混凝土管道里回荡,又被无限放大,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苏砚打头,铁鱼断后,张承影和小草(她执意要跟着苏砚,林文轩最终同意)夹在中间,四人沿着倾斜向下的管道,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脚下是滑腻的苔藓和不知名的污垢,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霉味、消毒水残留的刺鼻气味,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淡淡的甜腥气,让人闻之欲呕。
“妈的…这鬼地方比下水道还恶心…”张承影压低声音骂了一句,独眼在黑暗中警惕地扫视着前后,“…那鬼影子跟进来了吗?俺咋一点动静都听不到了?”
“它不需要发出动静。”苏砚的声音在前方传来,带着压抑的紧张,“…它能完美控制自身的所有生理噪音。我们感觉不到它,不代表它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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