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刺骨的冷,像是赤身**被扔进了三九天的冰窟窿,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着收缩。还有一种无处不在的、沉重的压力,挤得人肺里的空气都快没了,耳朵里嗡嗡作响。
苏砚是被活活冻醒兼憋醒的。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结果吸进去一大口带着浓重铁锈味和灰尘的冰冷空气,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肺管子火辣辣地疼。这一咳,牵动了全身的伤势,尤其是胸口和脑袋,疼得他眼前金星乱冒,差点又背过气去。
他艰难地睁开眼。
黑。 还是他妈的黑。 但又不是那种纯粹的、黏稠的黑。这里的光线极其微弱,是一种沉甸甸的、仿佛是从无数岁月沉淀中艰难透出来的灰暗。空气湿冷得能拧出水,带着一股子浓郁的、仿佛走进千年古墓般的陈腐气息,混杂着铁锈、岩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淡淡的腥气。
他发现自己半躺在一个缓坡上,身下是冰冷粗糙、布满碎石和湿滑苔藓的地面。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得厉害,像是被一群壮汉轮番捶打过一遍,每一块骨头都在抗议。
“默儿…张大哥…”他嘶哑地喊了一声,声音在死寂的环境里显得异常空洞,传出去不远就被黑暗吸收了。
没有回应。
他的心猛地一沉。强忍着剧痛和眩晕,手脚并用地在附近摸索。
很快,他摸到了一个冰凉柔软的身体。
“默儿!”他赶紧爬过去。是林默,她昏迷着,呼吸微弱,额头滚烫,显然在发高烧,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和污泥。苏砚稍微松了口气,至少还活着。他笨拙地脱下自己那件早已破烂不堪、勉强还算厚实的外套,裹在她身上。
他又继续摸索,很快又碰到了另一个庞大的、硬邦邦的身躯。
是张承影。他面朝下趴着,一动不动。苏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费力地将他翻过来。张承影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发紫,但胸口还有轻微的起伏,鼻息虽然微弱,但确实还有气。他身上除了旧伤,又添了不少新的擦伤和淤青,看起来惨不忍睹。
苏砚稍微放下心,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喘着气。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岩石洞窟的底部。空间远比上面那个菌丝腔室要庞大、空旷得多。抬头望去,根本看不到顶,只有无尽的、令人压抑的黑暗。他们刚才掉下来的那个井口,也早已消失在黑暗中,不知有多高。
洞窟的四壁和地面,不再是那种活着的菌丝,而是冰冷的、坚硬无比的、闪烁着某种金属般冷光的黑色岩石。岩石表面布满了人工开凿的痕迹,刻满了比上面更加古老、更加复杂、更加难以解读的巨型浮雕和象形文字!这些浮雕的内容光怪陆离,有星辰运转、有奇异的生物、有宏大的祭祀场面…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远古感和神秘感。
而整个洞窟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的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色水潭。水潭的水面漆黑如墨,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玻璃,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水潭的周围,矗立着几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同样材质的黑色石柱,石柱顶端似乎曾经有什么东西,但现在只剩下断裂的基座。
这里…更像是一个…被遗忘的远古神庙或者祭坛的最底层核心区域!
“咳咳…”旁边的张承影突然咳嗽起来,悠悠转醒。他茫然地睁开眼,四下看了看,骂了句极其顺口的脏话:“…操…俺这是…掉进阎王爷的洗脚盆了?”
他看到苏砚和林默,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疼得龇牙咧嘴:“…都没死?命真他娘的大…”
“暂时…还没死。”苏砚苦笑着,递给他一点好不容易收集到的、岩壁上渗出的冰冷水珠。
张承影贪婪地舔了舔,稍微缓过点劲,也开始打量四周,越看脸色越凝重:“…这地方…邪性…比上面那蘑菇窝还邪性…俺感觉…浑身不得劲…”
苏砚也有同感。这里的能量场…极其古怪。不再是上面那种狂暴的混乱,而是一种…沉重的、压抑的、仿佛凝固了万古岁月的死寂。怀里的黄铜罗盘依旧死气沉沉,但那片虹光箔,却似乎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荧光,不再投射地图,只是像呼吸灯一样,极其缓慢地明灭着。
“刚才…那声爆炸…”苏砚回想起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幕,心有余悸,“…还有…那团红色的…”
“别提了!”张承影一脸晦气地打断他,似乎不愿回忆,“…妈的…差点就交待了…你小子也是够狠…居然真把那老鬼子的魂儿给炸了…”
他顿了顿,脸色更加难看:“…不过…最后那一下…俺好像看见…有坨红不拉几、黏糊糊的玩意儿…好像…好像钻林先生那个茧里去了?”
苏砚的心猛地一紧!那不是幻觉!那团诡异的、如同活物的暗红色能量,真的污染了代表林文轩先生的意志影像!
这意味着什么?林先生…他…
就在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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