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4月20日,中午十二点至下午两点五十分
地点: 皖南游击支队驻地及周边;南京特高课洗衣房
(皖南营地,中午十二点十分)
开饭的哨声还在山谷里荡着回音,炊事班那边飘来菜糊糊的味儿。战士们端着碗蹲在空地上,稀里呼噜吃得正香,谁也没注意,营地里多了几个“生面孔”。
说是生面孔,其实穿的也是破军装,脸上抹着灰,有的胳膊上缠着绷带,有的拄着树枝,混在伤员堆里,跟着卫生员从后山小路摸进来的。
宋怀明拄着木棍站在卫生队帐篷门口,看着那七八个人顺利混进来,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冲领头那个络腮胡子点了点头——那是黑木小队的人,昨天半夜就潜伏在后山山洞里,就等今天这顿饭。
“都齐了?”宋怀明低声问。
络腮胡子摸了下耳朵——这是暗号,表示准备就绪。
“目标,研究帐篷。”宋怀明用木棍在地上快速划拉,“分三组。一组正面佯攻,吸引守卫;二组从侧面摸进去,抓人;三组殿后,炸帐篷,烧资料。记住,那个女人要活的,她脑子里有东西。”
“明白。”
“行动时间:十二点半,趁午休换岗。”宋怀明看了眼怀表,“还有二十分钟。”
络腮胡子带人散开,各自找地方猫着。宋怀明则转身,一瘸一拐地朝炊事班走去——他得给自己找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炊事班帐篷里热气腾腾,老崔正挥着大勺给最后几个战士打饭。看见宋怀明进来,老崔咧嘴笑:“宋班长!腿好点没?给您留了碗稠的!”
“谢了老崔。”宋怀明接过碗,顺势在灶台边的小板凳上坐下,“这腿啊,老毛病,疼起来要命。”他一边扒饭,一边闲聊,“哎,听说下午要转移东西?动静挺大?”
老崔擦着锅,随口道:“可不嘛,支队长亲自布置的,说是重要物件。我们炊事班也得跟着挪地方,麻烦。”
“走哪条路啊?可别又走黑风坳,那儿刚出过事。”
“不走那儿,走燕子岭。”老崔压低声音,“不过这话您可别往外说,机密。”
宋怀明心里冷笑——燕子岭,果然。赵大牙啊赵大牙,你还是老一套,虚虚实实,可惜我根本不上当。
他三两口扒完饭,把碗一放:“老崔,我回去躺会儿,疼得厉害。”
“哎,您慢走。”
宋怀明拄着棍子出了炊事班,没回卫生队,而是绕到营地西侧一个废弃的猎户木屋——那是事先约好的集合点。
木屋里,络腮胡子已经带着人等着了。除了他们八个,还有两个人——通讯员小刘,和炊事班帮工赵四。
宋怀明一进门,小刘就站起来,脸色发白:“宋、宋班长,真要动手啊?这、这可是自己人……”
“自己人?”宋怀明冷笑,“从你们收了钱那天起,就不是自己人了。”他掏出一把王八盒子,啪地拍在木桌上,“事成之后,每人再加五十大洋,送你们去上海享福。要是现在怂了……”他拉开枪栓,“知道后果。”
小刘和赵四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宋怀明看向络腮胡子:“都摸清楚了吗?”
“清楚了。”络腮胡子掏出一张手绘的草图,“研究帐篷外三班岗,每班两人,半小时一换。下一班换岗是十二点四十。帐篷里就一个女人,叫林默,脖子上挂着钥匙。资料锁在木箱里。”
“守卫火力呢?”
“都是步枪,没机枪。最近的支援点在五十米外,是谭克明的三排——不过今天上午谭克明跟赵支队长吵翻了,三排被调走一半,剩下的人心也不齐。”
宋怀明满意地点头。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十二点三十五分动手。”他环视众人,“记住,速战速决。抓了人,烧了东西,立刻从后山撤。山下有接应。”
众人点头。
宋怀明掏出怀表——十二点二十分。
还有十五分钟。
(研究帐篷内)
林默没去吃饭。
她坐在木箱上,手里攥着匕首,耳朵竖着听外面的动静。午饭时间,营地比平时安静,只有远处隐约的说话声和碗筷碰撞声。
太安静了。
慧明的话在脑子里回响:“最可能,午饭时间。人最松懈。”
她看了眼怀表——十二点二十五分。
帐篷帘子忽然被掀开,林默一惊,匕首差点刺出去。进来的是个年轻战士,端着个碗。
“林同志,吃饭了。”战士把碗递过来,是菜糊糊和一个杂面窝头,“谭副队长交代的,说您不能饿着。”
林默松了口气,接过碗:“谢谢。外面……没什么情况吧?”
“没啊,都吃饭呢。”战士挠挠头,“就是刚才看见宋班长往炊事班去了,腿好像还瘸着。”
宋怀明去炊事班?这个时间?
林默心里警铃大作。她放下碗:“你去告诉门口守卫,加倍警惕。就说……就说我肚子疼,可能要请卫生员,让他们别让闲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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