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4月18日,深夜至4月19日凌晨,皖南游击支队驻地及周边山林;南京特高课临时分析室
(皖南营地:夜色下的搜捕)
夜色像泼墨一样浓重,把皖南的山林裹得严严实实。支队部帐篷里,油灯的火苗被从门帘缝隙钻进来的风吹得忽明忽暗,映得赵支队长和谭克明的脸色更加阴沉。
“黑风坳…三班…”谭克明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缸咣当一声,“老赵,这他妈还能是巧合吗?!路线是下午刚定的,知道的人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阿秀前脚刚走,后脚咱们的人就被包了饺子!不是这个娘们搞的鬼,老子把谭字倒过来写!”
赵支队长没接话,只是盯着摊在桌上的简陋地图,手指在黑风坳的位置重重敲了敲,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老谭,发信号。启动‘惊蛰’预案。”
谭克明猛地一愣:“‘惊蛰’?老赵,那可是…那可是应对最严重渗透的最终手段!一旦启动,所有外围活动立刻停止,内部进行交叉甄别…动静太大了!万一…”
“没有万一!”赵支队长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三班十几条人命填进去了!敌人对我们的动向了如指掌!再犹豫,下一个被端掉的,可能就是支队部!就是你我!执行命令!”
“是!”谭克明不再犹豫,猛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却速度极快地走向帐篷角落的一个旧木箱,从里面取出一个造型古怪的、像是牛角号一样的东西。
就在这时,帐篷帘子被猛地掀开,带进一股冷风。慧明像一头沉默的豹子闪了进来,他浑身沾着草屑,呼吸略微急促,手里拿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砖头大小的东西。
“支队长!政委!”慧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和愤怒,“搜到了!在阿秀床铺底下的一块松动的石板下面,藏了这个!”
他把那东西放在桌上,解开油布。里面赫然是一部小巧但结构精良的军用便携式电台!旁边还有一本用特殊材质制成的、巴掌大小的密码本,以及几节备用电池!
“电台!密码本!”谭克明眼睛瞬间红了,冲过去一把抓起那本密码本,翻了几页,手都在抖,“妈的!实锤了!就是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赵支队长拿起那部电台,入手冰冷沉重。他翻来覆去地看着,脸色铁青:“日本造,最新型号。好东西啊…为了收买她,鬼子还真是下了血本。”他猛地看向慧明,“人呢?抓到没有?”
慧明摇了摇头,脸色难看:“后山几个出口都安排了人,没发现她回来。我估计…她可能是察觉不对,直接跑了!或者…去了她固定的发报地点,还没来得及回来。”
“跑?往哪儿跑!”赵支队长冷笑一声,对着帐篷外低吼一声:“通讯员!”
一个年轻战士应声而入。
“传我命令!”赵支队长语速极快,“‘惊蛰’预案立即启动!所有单位,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封锁所有进出山路!侦察排全部撒出去,以营地为中心,辐射方圆十里,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通讯员转身就跑。
帐篷里,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内鬼的身份基本确认,但人跑了,就像一根毒刺还扎在肉里,随时可能化脓。
林默站在一旁,看着那部电台和密码本,心里一阵后怕。如果不是苏砚拼死保护资料,如果不是自己侥幸发现了那个烟袋…后果不堪设想。
“支队长,”林默忍不住开口,“阿秀…她为什么会…”
赵支队长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为什么?无非是威逼,或者利诱。她男人牺牲后,她一个人带着个孩子…也许是被抓住了什么把柄,也许是贪图敌人许诺的好处…人心啊,有时候比鬼子的大炮还难测。”他看向林默,语气缓和了些,“林默同志,这次多亏了你。你立了大功!”
谭克明也走过来,重重拍了拍林默的肩膀,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里的感激和赞许是明明白白的。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隐约的喧哗声,似乎还夹杂着几声犬吠。
“怎么回事?”赵支队长眉头一皱。
一个警卫员跑进来报告:“支队长,是老乡…山下李家庄的几个老乡,抬着个人上来了,说是咱们的同志,在山沟里摔伤了!”
“咱们的同志?”赵支队长和谭克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这个时候?摔伤?
“走,出去看看!”赵支队长抓起靠在桌边的驳壳枪,率先走出帐篷。谭克明、慧明和林默也立刻跟了上去。
营地边缘,火把照亮了一片区域。几个穿着破旧棉袄的老乡正围在一起,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污泥、昏迷不醒的人,看穿着确实是新四军的军服,但破损严重,脸上也满是泥污,看不清长相。
一个老大爷看到赵支队长,急忙上前,带着浓重的口音说道:“长官,俺们是李家庄的。晚上听见后山沟里有动静,像是有人摔下去了,就打着火把去找…结果就发现这位同志了,还有口气,我们就赶紧抬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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