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口中喷出的鲜血,如同凄厉的红色闪电,撕裂了密室昏黄的寂静。点点猩红溅落在刚刚完成的密写纸上,与顾慎之那早已干涸的暗红血痕交融、晕开,在那精密冰冷的几何图样上,绽开几朵刺目而悲怆的花。
“苏砚哥哥!”林默的尖叫带着撕裂般的惊恐,她死死抱住苏砚向后倒下的身体,入手处一片冰凉粘腻。苏砚的脸色瞬间褪尽血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嘴角残留着刺目的鲜红,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怎么回事?!”老周如同猎豹般冲入密室,看到眼前景象,瞳孔骤然收缩!地上的血迹、散落的密写纸、昏迷不醒的苏砚…巨大的震惊和沉痛瞬间击中了他。但他没有慌乱,多年的地下生涯锻造了他钢铁般的神经。他立刻蹲下身,手指快速搭上苏砚的颈动脉。
“还…还有脉!”老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决断,“心力交瘁!失血加上连日奔命,心神耗尽!必须立刻静养!”
他迅速环顾狭小的密室,目光扫过那张简陋的木床和堆满旧书的书架。这里不行!太危险!“豺狗”刚走,随时可能杀个回马枪!而且苏砚需要更安全、更稳定的环境恢复,更需要处理伤口!
“林默!”老周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听着!现在只有你能救他!”
林默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眼中充满了无助和恐惧,但看到老周眼中那磐石般的坚定,她用力点了点头,咬紧下唇,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
“外面情况不明,带着昏迷的苏砚走正门风险太大!”老周语速飞快,思路清晰,“密道通后巷,但巷口可能还有眼线!只能赌一把!”他指着密室角落一个堆着破麻袋的阴影,“那里,挪开麻袋,下面有个更小的出口,通隔壁废弃的染坊后院!从那里出去,目标小!”
他迅速行动起来,一边将那张染了双人血迹的密写纸小心翼翼地叠好,重新夹回顾慎之的染血密码本中,一边对林默急促交代:
“这本子,是命!是‘钥匙’!你贴身藏好!绝不能落到敌人手里!”他将密码本塞到林默手中,眼神如同燃烧的炭火,“苏砚脑子里有算法,但他现在这样…只有你带着这个,才能把‘钥匙’的核心交给组织!明白吗?!”
林默紧紧攥着那本沉甸甸、带着血腥味的密码本,仿佛捧着滚烫的炭火,又像是接过了千钧重担。她用力点头,泪水无声滑落:“明白!”
“好!”老周将密码本按在她手心,又从自己贴身处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几块大洋和几张皱巴巴的法币,“拿着!应急!”他目光扫过桌上那个已经失去微光、冰冷如死的青花双鱼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最终一咬牙,“这个瓶子…也带上!虽然算法核心已转移,但它本身…或许还有迷惑吉田的价值!或者…能换点药钱!”
他将青花瓶也塞进林默带来的破麻袋里。
“掌柜的…那你呢?”林默看着老周,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老周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林默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托付、信任、诀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壮。他猛地转身,开始奋力挪开角落的破麻袋,露出下面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黑黝黝的洞口,一股更浓烈的霉味和染料残留的刺鼻气味涌了出来。
“快!把他放下来!我托他出去!”老周半跪在洞口,对林默低吼。
林默不敢耽搁,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苏砚平放在地。老周双手托住苏砚的腋下,用尽全身力气,一点一点地将苏砚沉重的身体塞进狭窄的洞口。苏砚的身体软绵绵的,毫无知觉,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
“小心他的头!”老周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混合着灰尘流下。
终于,苏砚大半个身子被艰难地推了出去。林默立刻从洞口钻出,在染坊后院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接住苏砚。
“快走!往西!穿过染坊废墟,后面就是苏州河支流的棚户区!找个不起眼的破船或者桥洞躲起来!等苏砚醒了再做打算!”老周的声音隔着洞口传来,带着喘息和不容置疑的急切。
“掌柜的!一起走!”林默趴在洞口,朝着里面急喊,泪水模糊了视线。
“别废话!走!”老周厉声呵斥,声音带着铁血般的决绝,“记住你的任务!守护‘钥匙’!守护苏砚!他是‘星火’的未来!走啊!”他猛地将最后一点遮掩洞口的破布和麻袋推回原位,彻底堵死了洞口!
“掌柜的——!”林默的哭喊被冰冷的泥土隔绝。
密室里,瞬间只剩下老周一人。他背靠着冰冷的土墙,剧烈地喘息着,听着洞口外林默压抑的哭泣和拖拽苏砚身体、逐渐远去的窸窣声。店铺方向,死一般的寂静,但这寂静中却蕴含着令人窒息的杀机。
老周的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和深藏的锐利。他走到桌边,拿起水壶,将剩下的冷水一饮而尽。然后,他走到床边,从最底层的稻草褥子下,摸出两个沉甸甸的东西——两枚日制九七式手雷!冰冷的金属外壳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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