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1942年4月10日,入夜
地点:栖霞山废弃别墅地窖内外
地窖内,黄色的催泪毒烟如同黏稠的噩梦,死死缠绕着每一个人。眼睛火辣辣的疼,视线里只剩下模糊晃动的光影和刺目的泪水。喉咙和肺像是被粗糙的砂纸反复摩擦,每一次吸气都引发撕心裂肺的咳嗽,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窒息感像冰冷的潮水,一**淹没着意识。
苏砚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他死死用额头抵着冰冷刻痕遍布的墙壁,试图借助那坚硬的触感和脑海中残存的数学逻辑来对抗生理上的极度痛苦。他瞪大眼睛,尽管泪水横流,视线模糊,他还是拼命地想要将眼前那片代表“密钥生成函数”的复杂图案烙印进脑海深处。
“咳咳……坚持……住……” 旁边传来谭克明断断续续、几乎变调的声音,他似乎在摸索着什么。
阿秀已经蜷缩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让她发不出任何完整的声音。慧明守在阶梯口的身影在浓烟中剧烈地摇晃,如同风中残烛,但他手中的熟铜棍依旧死死指着入口方向,如同不屈的礁石。
完了……苏砚心里涌起一股绝望。就算他记住了这些知识,又有什么用?他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黑暗和窒息彻底吞噬的前一刻——
地窖外,原本只是零星对峙的寂静,被突如其来的激烈声响猛然打破!
“砰!砰!砰!”
“哒哒哒——!”
不再是之前驳壳枪的单发声,而是更加清脆密集的、类似冲锋枪的扫射声!其间还夹杂着日语和中文的惊怒吼叫、痛苦的哀嚎,以及兵刃相交的铿锵之声!
“八嘎!哪里来的……”
“后面!他们从后面上来了!”
“啊——!”
混乱!极度混乱的声音透过入口传了进来,甚至盖过了地窖内众人的咳嗽声!
发生了什么?!
地窖内的四人,即便在极度的痛苦中,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暂时忘记了窒息感。
是敌人内讧?还是……援兵?!
这个念头如同强心剂,让几乎昏厥的苏砚猛地精神一振!
“外……外面……” 阿秀挣扎着抬起头,泪眼模糊地望向入口。
慧明也强忍着咳嗽,侧耳倾听,他那被烟雾刺激得通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疑和……希望?
谭克明猛地用袖子捂住口鼻(虽然效果甚微),嘶哑着低吼:“有变数!快!趁现在!找东西堵住入口缝隙,减少烟雾进来!找掩体!”
求生的本能被激发!慧明立刻行动,他摸索着将旁边一个腐朽的空木箱扯烂,用木板死死堵住入口下方的缝隙。阿秀也连滚带爬地躲到一处墙角残破的石墩后面。苏砚和谭克明也尽量压低身体,避开烟雾最浓的区域(虽然整个石室都弥漫着毒烟)。
外面的枪声和打斗声更加激烈了,似乎就在地窖入口附近展开!甚至能听到身体沉重倒地的声音和短促的惨叫声。
“妈的!是硬茬子!风紧扯呼!” 这是胡扒皮一个手下惊恐的喊叫。
“不许退!顶住!皇军马上……” 这是胡扒皮色厉内荏的咆哮,但他的话被一声更近的枪响打断!
“砰!”
一声格外清晰的枪响,似乎就在入口外几步远的地方,紧接着是人体倒地的声音。
然后,入口外的嘈杂声竟奇迹般地快速平息了下去!只剩下一些隐约的、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呻吟。
结束了?谁赢了?
地窖内的四人屏住呼吸(尽管肺部火烧火燎),紧张地盯着入口方向。
堵住缝隙后,虽然石室内依旧烟雾弥漫,但浓度似乎不再增加,视线稍微清晰了一点点。
寂静。
令人心悸的寂静持续了大约一分钟。
然后,一个沉稳而略带苍老的声音,在入口处响起,说的竟然是字正腔圆的汉语:
“里面的朋友,还能说话吗?胡扒皮和他的人,还有那个日本和尚的爪牙,暂时被我们清理了。”
这声音……很陌生!不是他们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是敌是友?!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谭克明示意大家不要出声,他强忍着咳嗽,用沙哑的声音谨慎地反问:“外面的朋友,是哪条道上的?为何出手相助?”
外面那苍老声音似乎轻笑了一下,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道?呵呵,谭‘算盘’,咱们走的,应该是同一条道,都是为了那把能撬动鬼子的‘钥匙’。”
他竟然直接叫出了谭克明的代号!
谭克明心中巨震!苏砚和阿秀也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阁下到底是谁?” 谭克明再次追问,语气更加凝重。
“一个不想看到祖宗留下的好东西,落在倭寇和汉奸手里的老家伙罢了。” 外面的声音不急不缓,“里面的烟还没散尽吧?我扔几块湿布和水袋下去,你们先缓缓。放心,寂听那秃驴见势不妙,带着两个贴身护卫先溜了,胡扒皮被打死了,剩下的乌合之众也作鸟兽散。这附近暂时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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