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1942年3月23日,深夜至24日凌晨
地点:三河集外土地庙及周边
-胡掌柜那句“小心卖菜的!他不是我们的人!”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苏砚刚刚因为找到组织而稍显温暖的内心,留下的只有刺骨的寒意和更深的迷茫。
不是我们的人?!
那他妈是谁的人?!鬼子?伪军?还是…别的什么势力?
为什么警告我?为什么手上会有枪茧?为什么行为如此矛盾诡异?
无数个问号像一群马蜂,在苏砚的脑子里嗡嗡乱撞,让他刚刚因为成功联系上胡掌柜而稍微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到了极限。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布满迷雾的棋局,每个人都在移动,每个人都可能是棋子,也可能是棋手,而他,连棋盘的全貌都看不清。
他不敢在屋顶多做停留,胡乱的将瓦片恢复原状(也顾不上是否整齐了),然后顺着原路,心惊胆战、手脚并用地爬下高墙,踉跄落地,几乎虚脱。他靠在冰冷潮湿的后巷墙壁上,大口喘着气,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后怕和那挥之不去的诡异感。
必须立刻回去!把消息告诉林默,然后等胡掌柜的药品送到,立刻转移!这个土地庙,还有这个三河集,都不能再待了!
他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凭借着记忆和月光,在迷宫般的小巷里快速穿行,躲闪着偶尔出现的巡夜更夫和野狗,心脏一直悬在嗓子眼。那个佝偻农夫的身影和胡掌柜的警告,如同鬼魅般在他脑海里交替浮现。
当他终于有惊无险地冲出集镇,沿着土路狂奔向那片藏匿着土地庙的竹林时,一种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太安静了!
集镇方向的嘈杂早已远去,田野里只有虫鸣和风声。土地庙孤零零地矗立在月光下,黑黢黢的,没有一丝光亮,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林默和王铁锤怎么样了?他们是否安全?
苏砚放缓脚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夜莺”教他的那样,先在外围观察。他匍匐在田埂下,借着庄稼的掩护,仔细打量着土地庙和周围的竹林。
没有异常。没有埋伏的迹象,也没有陌生人活动的痕迹。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他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极其谨慎地,利用地形掩护,一点点靠近土地庙。直到确认庙宇周围确实空无一人,他才快速闪到庙门旁,压低声音,对着门缝轻轻呼唤:“林默?是我,苏砚!我回来了!”
里面沉寂了一两秒,然后传来林默带着哭腔的、压低的回应:“苏砚!你…你终于回来了!快进来!”
庙门被从里面轻轻拉开一条缝,苏砚侧身挤了进去。庙里一片漆黑,只有月光从破败的窗棂透进来一点微光。林默就站在门后,脸色在月光下惨白得吓人,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王铁锤依旧躺在角落的担架上,呼吸微弱,但似乎醒着。
“怎么样?药…药弄到了吗?”林默急切地问,声音都在发抖。
“联系上胡掌柜了,他答应想办法送药过来。”苏砚快速说道,同时警惕地扫视着庙内,“你们这边没事吧?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没有…”林默摇了摇头,但眼神里的恐惧并未减少,“就是…就是怕…你一直不回来…外面好像…好像总有脚步声…可能…可能是我听错了…”
脚步声?苏砚的心又提了起来。是幻觉?还是…真的有人摸过来了?
“我们必须提高警惕。”苏砚沉声道,“胡掌柜说,那个卖菜的农夫,不是自己人!”
“什么?!”林默惊得捂住了嘴,眼睛瞪得老大,“不是自己人?那…那他早上…”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苏砚烦躁地打断她,“总之,这里很不安全。等拿到药,我们立刻离开!”
他走到王铁锤身边,蹲下身:“王大哥,你再坚持一下,药很快就到。”
王铁锤艰难地点了点头,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他的情况看起来更糟了,额头烫得吓人。
接下来的等待,变得无比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庙内三人都屏息凝神,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虫鸣,风声,甚至远处集镇隐约传来的打更声,都让他们心惊肉跳。
苏砚紧紧握着袖子里那把小匕首,手心全是汗。他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性。胡掌柜会派谁来送药?怎么送?能安全送到吗?那个神秘的农夫,会不会再次出现?他到底是谁?
时间一点点流逝,月亮渐渐西斜。就在苏砚快要被这沉重的寂静和等待逼疯的时候,庙外,终于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是脚步声,更像是…有人踩过落叶和杂草的声音!
来了?!
苏砚和林默瞬间紧张到了极点,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和期待。苏砚示意林默躲到神像后面,自己则握紧匕首,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后,透过门板的裂缝向外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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