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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宫的暖阁里，熏香袅袅，日光透过缠枝莲纹的窗纱，筛下细碎的金斑。陆惊寒披着杏色的软缎披风，半倚在铺着厚厚狐裘的软榻上，脸色虽依旧带着几分苍白，眼底却藏着几分狡黠的笑意。
蘅儿立在榻前，手里攥着那柄小巧的木雕枪，腰杆挺得笔直，一双眼睛亮得像淬了光的星辰。
“记住了，”陆惊寒压低声音，生怕被外头的宫女听见，指尖在空中虚虚比划着，语气却带着武将独有的严谨，“扎枪时，手腕要稳，腰腹要沉，却不能用蛮力，尤其是你年纪小，力道要巧，像这样……”
他说着，小心翼翼地侧过身，避开隆起的小腹，抬手做了个收枪的动作，指尖绷得笔直，依稀还能看出当年在演武场上的凌厉模样。
蘅儿学得极快，依样画葫芦地比划着，小脸上满是认真：“陆爹爹，是这样吗？”
“对，就是这样！”陆惊寒眼底闪过一丝赞许，又叮嘱道，“脚步要跟着枪走，进退有度，切莫急躁……”
两人正说得投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咳。
陆惊寒的身子猛地一僵，握着蘅儿的手瞬间松开，像是偷糖被抓包的孩童，讪讪地回过头，对上我似笑非笑的目光，耳尖瞬间红透了：“陛、陛下……您怎么回来了？”
蘅儿也吓得一哆嗦，忙将木雕枪藏在身后，规规矩矩地行礼：“儿臣见过母皇。”
我缓步走上前，目光扫过陆惊寒紧张的模样，又落在蘅儿身后的木雕枪上，忍不住挑眉：“朕若不回来，怎知陆贵君竟敢抗旨，偷偷在此教枪法？”
陆惊寒慌忙摆手，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委屈：“臣没有！只是蘅儿想学，臣……臣只是随口指点两句……”
“随口指点？”我俯身，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小腹，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太医说你需静养，连起身都要缓，你倒好，还敢比划扎枪的招式？”
陆惊寒被我说得哑口无言，只得垂下头，攥着披风的指尖微微发颤，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蘅儿见状，忙替他辩解：“母皇，是儿臣缠着陆爹爹的！您要罚，便罚儿臣吧！”
我看着这一大一小的模样，终是忍不住失笑，伸手揉了揉蘅儿的发顶：“罢了，看在你一片诚心的份上，饶过你们这一次。”
说着，我转向陆惊寒，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小腹，声音放柔：“下次再想教，便等身子好些了再说，嗯？”
陆惊寒埋在我的肩头，闷闷地应了一声，耳尖的红却久久未褪。
暖阁里的小插曲，在一阵笑语中悄然落幕。
夜幕低垂，凤栖宫的烛火次第熄灭，唯有偏殿的琉璃灯还亮着暖黄的光。
慕容珩早已候在殿内，身着一袭墨色的织金寝衣，乌发松松地挽着，褪去了白日里的爽朗，竟添了几分西域男子特有的慵懒与魅惑。他见我进来，忙起身行礼，却被我抬手按住。
“不必多礼。”我在软榻上坐下，示意他近前，“此次回西域，一切可还安好？”
慕容珩挨着我坐下，拿起案上的酒壶，斟了两杯葡萄酿，将其中一杯递到我手中，酒香清冽，混着淡淡的果香。
“还算顺遂。”他抿了一口酒，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父妃见了我，倒是高兴得很，只是念叨着，说我嫁入中原，倒忘了西域的故土。”
我挑眉：“他就没再提，让你回西域的话？”
慕容珩失笑，摇了摇头：“提了，怎会不提？只是我告诉他，中原早就是我的家了，这里有陛下，有蘅儿，还有……一群知己好友，我舍不得走。”
他顿了顿，又说起西域的种种，语气愈发鲜活：“此次回去，恰逢西域的葡萄节，漫山遍野的葡萄架，紫莹莹的一片，好看得紧。牧民们载歌载舞，烤全羊的香气飘了十里地。我还去了幼时放牧的草原，草长得比往年更盛，风吹过，能看见成群的牛羊，像散落在绿毯上的珍珠。”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狼牙坠子，递到我手中：“这是我在草原上寻到的，狼王的牙，西域人说，戴着它能辟邪。陛下戴着，也能护佑大启的江山。”
我接过坠子，指尖触到那粗糙的纹理，心头泛起一阵暖意。
“西域的子民，可还安好？”我轻声问。
“安好。”慕容珩的目光柔和下来，“陛下与西域的和盟，让边境的百姓少了战乱之苦，他们都说，陛下是个明主。此次我回去，还带了不少西域的种子，想着明年在凤栖宫的园子里种上，待葡萄成熟了，再酿最醇的酒，与陛下共饮。”
我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又想起白日里陆惊寒与蘅儿的模样，心头一片安宁。
琉璃灯的光晕落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葡萄酿的酒香漫了满室，伴着慕容珩低沉的话语，竟比任何时候都要醉人。
“夜深了。”我放下酒杯，伸手揽住他的肩，声音温柔，“今夜，便歇在此处吧。”
慕容珩的耳尖微微泛红，却还是笑着点了点头，伸手回抱住我。
窗外的月光，温柔得像一汪春水，静静淌过宫墙，淌过这满室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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