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密道,置身于黑黢黢的西山松林之中,远离洛城的喧嚣与杀机,众人紧绷的神经稍得喘息。夜风穿过林梢,带来松针的涩香与深秋的寒意。崔文远让众人稍作休整,检查伤势,处理最紧急的伤口。
小莲靠着冰冷的树干,感受着左臂残留的刺痛和疲惫。刚才那瞬间的异变虽助她挡下一击,却也透支了她本就虚弱的身体。清羽道长走过来,手指轻搭她腕脉,片刻后低声道:“方才可是催动了印记残余之力?”
小莲点头,将当时感觉如实相告。
清羽道长沉吟道:“印记虽寂,但与星力本源的联系仍在,护主本能未失。只是此法不可轻用,尤其在你神魂与元气未复之时,强行激发,恐伤及根本。待你日后星力复苏,对此感应更深,或能运用自如。”他又看了看小莲苍白的面色,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两粒淡青色药丸,“此乃‘宁神丹’,可安神固本,滋养元气,你且服下,路上调息。”
小莲谢过服下,药丸入腹化作一股温和暖流,缓缓滋养四肢百骸,疲惫感稍减。
“清羽道长,”小莲想起一事,低声问道,“方才那些黑衣人,尤其是袭击我的那个,身上似有与南海邪气同源的波动,可是影阁核心人物?”
“不错。”清羽道长面色凝重,“寻常影阁外围或死士,多习武艺暗杀之术,虽狠辣,却少涉邪法。而方才那几人,气息阴冷诡异,招式间隐带秽气,且能催动微弱邪术增强战力或隐匿行踪,必是影阁中修习了核心邪功的‘影卫’,或是更神秘的‘瘟使’一脉。他们出现在洛城,且能精准伏击,说明影阁在此地力量不弱,且对我们动向掌握得相当清楚。那枚令牌……或许已经让他们更加忌惮,必欲除之而后快。”
此时,崔文远已重新包扎好伤口,召集众人围拢。火折子的微光映照着他坚毅却难掩疲惫的脸。“周校尉安排的小路就在前方,沿山脚向北,崎岖难行,但胜在隐蔽。我们需连夜赶路,在天亮前至少走出三十里,远离洛城势力范围。伤员坚持一下,相互照应。清羽道长,此番援手,崔某永志不忘。前方便是岔路,道长可由此东去,一路保重。”
清羽道长稽首:“崔大人客气。贫道便送诸位至此。前路多险,务必小心。小施主,记住贫道所言,静心凝神,以待星辉。”他又从袖中取出几张绘制着繁复云纹的黄色符纸,分给崔文远和小莲,“此乃‘神行符’与‘敛息符’,虽不能持久,但危急时可助一臂之力,或能遮掩片刻气息。”
众人郑重接过,与清羽道长作别。道长青色身影很快隐入松林黑暗之中,向着东方龙虎山方向而去。
少了清羽道长这位方外高手的震慑,队伍气氛更显凝重。崔文远不再多言,辨认了一下方向,便率先踏入那条几乎被荒草淹没的采药小径。
小路果然崎岖。时而在乱石中攀爬,时而需拨开横生的荆棘灌木。夜色浓重,虽有微薄星光,可视范围也极为有限。众人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彼此以绳索相连,防止失散。受伤的队员咬牙坚持,未受伤的则尽力搀扶。
小莲跟在崔文远身后不远处,碧儿紧紧拉着她的衣角。她一边小心脚下,一边分出一丝心神维持着系统最小范围的探测,同时也在默默尝试清羽道长教导的静心法门,引导那宁神丹的药力流转。或许是因为远离了城镇和人烟,或许是丹药起了作用,也或许是刚才危急时刻印记的异动刺激了某种沉睡的感应,她意识深处那几点微弱的星芒,似乎比在洛城时清晰了那么一丝丝,虽然依旧遥不可及,却不再像随时会熄灭。
行进了约莫一个时辰,众人已入西山深处。林更密,风更劲,远处偶尔传来夜枭凄厉的啼叫或野兽隐约的嚎叫。疲惫和伤痛开始折磨每一个人,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崔文远不得不下令短暂休息。众人寻了一处背风的山岩凹陷处,挤在一起,饮水啃干粮,无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小莲靠坐在冰冷的岩石上,望着头顶被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夜空。星光黯淡,银河仿佛一条模糊的光带。她忽然想起姐姐林晚月消散前的模样,想起北境那场无声的牺牲,想起高悬的七点星芒。姐姐让她“好好活着”,可这世道,想安稳活着,竟如此之难。
就在这时,吃瓜系统忽然发出提示:
【检测到特殊能量波动反馈。分析中……波动源:高空(超出常规探测范围)。属性:微弱星力共鸣。关联:宿主意识深处星芒感应。状态:稳定,无恶意。备注:此波动可能与‘星月护灵契’本源或九天星宿产生周期性呼应,暂无直接影响。】
高空星力共鸣?是那七点星芒吗?它们还在关注着?小莲心中微动,尝试将意识更专注地投向那几点微弱的星芒,同时仰头,试图在现实中寻找对应的星辰。
然而,现实夜空依旧黯淡,并无特异。反倒是她这种专注的仰望和感应,让她左臂的灼痕再次传来温热的悸动,这一次,不再刺痛,而是一种……仿佛久旱逢甘霖般的微弱滋润感。虽然星力没有恢复的迹象,但那沉寂的印记似乎被激活了一丝活性,与意识深处的星芒感应产生了更紧密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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