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里海面,在全力冲刺的战船面前,不过是须臾之间。当“安澜号”那饱经风霜却依旧高昂的船首劈开深蓝近黑的海水,笔直地指向“海鹘号”那如同海鹘收翼般蛰伏的黑色身影时,战斗的帷幕已然拉开,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左满舵!抢占上风位!弓弩手,压制敌船甲板!”崔文远屹立船楼,嘶声怒吼,声音压过呼啸的海风和鼓荡的帆索。多年的军旅生涯和连日来的海上追缉,让他对这最后一战有着近乎本能的决断。“安澜号”庞大的身躯在水手们的拼死操控下,划出一道惊人的弧线,试图利用自身稍大的吨位和抢到的上风优势,占据有利的攻击起始位置。
然而,“海鹘号”及其护卫并非待宰羔羊。几乎在“安澜号”开始转向的同时,左右那两艘黑色护卫快船(代号“鬼刀”)如同被惊醒的毒蛇,船首那尖锐的撞角破开海浪,以一种与它们体型不符的迅捷速度,一左一右,斜刺里朝着“安澜号”的侧舷猛撞过来!它们的目标很明确——利用速度和灵活性,干扰“安澜号”的抢占动作,甚至不惜以自身为代价,制造接舷混战的机会,为主舰“海鹘号”赢得时间!
“稳住!放箭!投火油罐!”陈三代替崔文远指挥侧舷防御。弓弦震动,箭矢如蝗,射向急速逼近的“鬼刀”快船。几名臂力惊人的水手奋力掷出点燃的火油罐,陶罐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砸在“鬼刀”的甲板或船舷上,爆开一团团烈焰。但对方水手显然训练有素,迅速以湿毡扑打,船速几乎不减。
与此同时,“海鹘号”尾舱中,那枯槁老者的吟唱声陡然拔高,变得尖锐而急促!悬浮的“万瘟母盘”中央,那团幽蓝光团的旋转速度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光团内挣扎的面孔瞬间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无数细小虫豸攒动、又似粘稠毒液沸腾的诡异景象!一股肉眼可见的、混合着暗蓝与惨绿色的污秽光晕,如同水波般以“母盘”为中心扩散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海鹘号”,甚至隐隐向着周围海域蔓延!
这污秽光晕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变得粘滞,散发出比“癸亥礁”和“鬼哭礁”更加浓烈、更加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臭气味。几名靠得最近的、正在甲板上忙碌的影阁水手不小心吸入一口,顿时面色发青,剧烈咳嗽起来,身上迅速浮现出暗红色的斑点!
“不好!‘母盘’的邪力被初步激发了!它在主动散发疫毒原质!”清羽道长脸色剧变,他立刻取出一叠符箓,迅速分发给甲板上包括崔文远、小莲在内的核心几人,“含在舌下,以灵力激发,可暂时抵御邪毒侵体!范围太大,我无法全部净化!”
小莲接过符箓,依言含住,一股清凉苦涩之气瞬间弥漫口腔,直冲灵台,将那股甜腻腐臭带来的恶心感压了下去。但她左臂的印记却传来一阵强烈过一阵的灼痛与排斥感,指向“海鹘号”的方向,仿佛那里有一个正在不断膨胀的、汇集了世间所有污秽与痛苦的源泉!
“必须尽快摧毁或封印那个‘母盘’!”清羽道长急促道,“我能感觉到,那老妖道的仪式还没最终完成,但已足够让‘母盘’的邪毒被动扩散!若让他完成最后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左右两艘“鬼刀”快船已然悍不畏死地撞了上来!
“轰!砰!”
剧烈的撞击让“安澜号”船身猛地一震,木屑纷飞!左侧的“鬼刀”撞角深深嵌入了“安澜号”的船板,右侧的则与船舷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撞击的瞬间,数十条带着倒钩的铁索和飞爪从“鬼刀”上抛出,死死勾住了“安澜号”的船舷、栏杆、甚至桅杆!
“接舷战!杀!”早已在“鬼刀”甲板上等待多时的影阁死士们,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口衔利刃,沿着剧烈晃动的铁索和船体,疯狂地攀爬而上!他们眼神赤红,肌肉贲张,似乎被“母盘”散发的邪气激发了某种潜能,更加悍不畏死。
“挡住他们!一个也不许放上来!”崔文远拔出长剑,亲自冲向左侧被撞破的船舷缺口。陈三和剩余的“谛听”精锐、侍卫、以及悍勇的水手们,也纷纷怒吼着迎了上去。刀光剑影瞬间在狭窄的船舷和甲板上爆开,血花混合着海水四处飞溅。
清羽道长则护在小莲身前,手中铜镜清光连闪,将几名试图从空中或刁钻角度扑来的死士震飞或定住。他知道,不能让小莲过早卷入这种混乱的近身绞杀,她的力量必须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小莲紧握着一把清羽给她的、刻有简易破邪符文的短剑,背靠舱壁,紧张地看着眼前惨烈的搏杀。她能感觉到,那些影阁死士身上也沾染了“母盘”的邪毒,攻击更加狂乱,伤口流出的血液都隐隐发黑,充满腐蚀性。己方每倒下一人,她的心就揪紧一分。
两艘护卫舰也与另外两艘稍后出现的影阁船只(从附近礁岛后绕出)纠缠在一起,爆发出激烈的战斗,暂时无法支援主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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