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京兆府衙门前。
林晚月下了马车,春絮跟在身后,手中捧着一个锦盒,盒中正是那面仿制的天玑镜。
京兆府衙门坐落在皇城西侧,朱红大门,石狮威严。门口立着两排衙役,个个腰佩朴刀,神情肃穆。见林晚月到来,一名衙役上前:“可是林小姐?”
“正是。”
“周少尹已在二堂等候,请随我来。”
穿过仪门,绕过照壁,来到二堂。周平果然已在此等候,除了他,还有一位身着深紫官袍的中年官员,端坐主位,面色沉凝。
林晚月认得此人——京兆府尹,郑伯安。他是陆贵妃的远房堂兄,在朝中素以刚正不阿着称,但林晚月知道,这只是表象。能在京兆府尹这个位置上坐稳五年,背后没有靠山是不可能的。
“民女林晚月,见过府尹大人,见过周少尹。”她行礼道。
郑伯安抬了抬手:“林小姐免礼。请坐。”
林晚月在左侧的椅子上坐下,春絮侍立身后。
“林小姐,昨日你说今日携镜前来,可带来了?”周平开门见山。
“带来了。”林晚月示意春絮将锦盒奉上。
周平接过锦盒,打开,取出仿镜。他仔细端详片刻,又递给郑伯安:“府尹请看。”
郑伯安接过镜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眉头微皱:“这就是那面涉案的镜子?”
“正是。”林晚月道,“此镜乃司天监观星所用,不知怎会被卷入案件中。还请大人明示,此镜究竟与何案有关?”
郑伯安与周平对视一眼。周平道:“前日,本官在搜查张宏府邸时,发现一本密册,上面记载着一些……不轨之事。而密册中提到,张宏曾从司天监‘借’走一面观星镜,用以观测天象,推测国运。”
观测天象,推测国运——这在历朝历代都是大忌,轻则流放,重则处斩。
“张侍郎借镜之事,民女并不知情。”林晚月从容道,“但这面镜子确实是民女从司天监借出,只为学习观星之法。若张侍郎真的借用过此镜,也应是司天监的记录有误,或是有人冒用民女之名。”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撇清了自己与张宏的关系,又将责任推给了司天监的管理疏漏。
郑伯安沉吟片刻:“林小姐可知,张宏现在何处?”
“民女不知。”林晚月摇头,“前日张府被封,民女也只是听人说起,并未见过张侍郎。”
“是吗?”周平忽然插话,“可有人看见,前日张府被封时,林小姐曾进入府中。”
来了。
林晚月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周少尹说笑了。前日民女确实去过张府,但那是随司天监的李监正前往勘测风水。当时少尹也在场,还询问过民女身份,怎会不记得?”
周平被噎了一下,脸色微变:“本官自然记得。只是……司天监勘测风水,为何要去已经被查封的张府?”
“正因为被查封,才需勘测。”林晚月道,“司天监近日观测到京城风水有异,需查验各府邸地脉。张府突然被封,府尹大人应该知道,这种变故会影响周边风水格局。”
这话半真半假,却让人无法反驳。
郑伯安咳嗽一声:“好了,这些细枝末节暂且不提。林小姐,这面镜子本官要留下作为证物,你可有异议?”
“没有。”林晚月道,“只是此镜贵重,还请大人开具收据,民女也好向司天监交代。”
“这是自然。”郑伯安提笔写了收据,盖上京兆府大印。
林晚月接过收据,仔细收好:“若大人没有其他吩咐,民女就先告退了。”
“且慢。”周平忽然道,“林小姐,本官还有一事相询。”
“少尹请讲。”
“张宏府中的密室,你可曾进去过?”
这个问题问得突然,且直指要害。
林晚月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依旧平静:“密室?什么密室?民女前日只在院中勘测地脉,并未进入任何房间。”
“可有人看见,林小姐进了西院厢房。”周平盯着她的眼睛,“还在里面待了约莫一刻钟。”
林晚月心中快速思索——有人看见?是谁?是那两个监生?还是……
她忽然想起昨日在丞相府中,大伯身边那个陈幕僚。
“西院厢房民女确实进去过。”她坦然承认,“当时李监正说那间房的位置特殊,需查看内部结构。民女随行记录,自然要进去。不过只待了片刻便出来了,并未见什么密室。”
“是吗?”周平从袖中取出一张纸,“这是昨日有人递到衙门的匿名信,信中说,林小姐不仅进了密室,还从密室中带走了东西。”
他将信纸放在桌上,推到林晚月面前。
林晚月垂眸看去。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显然是刻意伪装,但内容却一针见血:
“十五日辰时三刻,林晚月携侍女入张府西院厢房,触动机关,入密室,取走铜镜一面。镜背刻星图,镶嵌紫石,乃司天监失窃之天玑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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