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轩内,炉香袅袅。
林晚月盘膝坐在窗下的蒲团上,按照《清心诀》的法门缓缓调息。册子上的文字并不深奥,多是些呼吸吐纳、意念引导的基础方法,但字里行间透着玄妙——每个字都似乎能引动某种韵律。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开篇第一句如是写道。
她闭目凝神,尝试将杂念一一摒除。起初很难,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刀疤脸、幽冥铁、张府大门、断指胖子……还有青阳真人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几次深呼吸后,她渐渐静下心来。
按照册子上的指引,她将意念沉入丹田,想象有一团温热的气在腹中凝聚。起初什么感觉都没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小腹处真的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就是现在。
林晚月将意念上移,引着那丝暖流沿着督脉缓缓上行。过命门,穿玉枕,最后汇于眉心。
眉心那枚朱砂印记忽然变得滚烫。
她强忍着不适,开始观想灵犀星图的第一颗星。那是勺柄末端最亮的一颗,按照星图记载,名为“天枢”。
脑海中,星光渐亮。
起初只是模糊的光点,随着意念集中,光点越来越清晰,最后化作一颗璀璨的星辰,在意识的虚空中静静悬停。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那颗星忽然光芒大盛,无数光丝从星体表面迸发,如蛛网般向四周蔓延。光丝所过之处,一幅幅画面凭空浮现——
不是记忆碎片,也不是预知幻象。
而是……倒影。
就像水面映出的景象,模糊,摇曳,却又真实可辨。
她“看”到了一间书房。红木书案,青瓷笔洗,墙上挂着山水画。书案后坐着一个人,穿着深紫官袍,正在批阅文书。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是父亲林修远。
但又不是现在的父亲。画面中的林修远看起来年轻许多,鬓角还未染霜,眉宇间也没有如今的深沉疲惫。
他放下笔,揉了揉眉心,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轻声说:“清虚道长,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林晚月心头一震。清虚道长?是青阳真人口中那个失踪三十年的师弟?
书房里没有回应,但林修远仿佛听到了什么,继续道:“那孩子才三岁,现在就种下灵犀印,未免太早。况且……这印记会招来祸端。”
停顿片刻,他又说:“也罢。既然道长认为这是天命,林某自当遵从。只是请道长答应林某一件事——若有一日这印记苏醒,还请护那孩子周全。”
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放在桌上。
那玉佩通体莹白,雕成莲花形状,花心一点朱红,与林晚月眉心的印记颜色一模一样。
画面到这里开始模糊,如水面被石子打破,涟漪荡开。
等涟漪平复,场景已变。
这是一间卧房,陈设简单,但处处透着雅致。梳妆台上摆着一面铜镜,镜面澄澈如秋水。
镜中映出一张女子的脸。
那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面容秀美,眉目间与林晚月有七分相似,只是气质更为温婉端庄。她穿着浅青襦裙,长发未绾,正对着镜子出神。
林晚月几乎要惊呼出声——这是她这一世的生母,柳氏。
柳氏在她五岁时病故,记忆已经模糊,但这张脸却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
镜中的柳氏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镜面,眼中满是忧色。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灵犀印……终究还是醒了。晚月,娘对不起你,不该让你承受这些……”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脚步声。
柳氏迅速收起情绪,换上温柔的笑容,转身迎向门口:“老爷回来了?”
画面再次破碎。
这一次,林晚月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意识深处的星辰开始摇晃,光丝寸寸断裂,所有画面如泡影般消散。
她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气。
额头上全是冷汗,后背的衣衫也被浸湿。眉心处传来阵阵刺痛,像是被针扎一般。
“小姐!”秋露闻声进来,见她脸色苍白,吓了一跳,“您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林晚月摆摆手,声音有些虚弱:“无妨……只是有些累了。给我倒杯水。”
秋露连忙去倒水,林晚月撑着身子站起,走到梳妆台前。
铜镜中映出一张苍白憔悴的脸,眉心那枚朱砂印记比往日更红艳几分,隐隐有流光转动。
她伸手触碰镜面,指尖冰凉。
刚才那些画面……是真的吗?
父亲年轻时见过清虚道长?母亲知道灵犀印的存在?还有那枚莲花玉佩——她从未见过,却在画面中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这些都是真实的记忆,那么她的身世,恐怕远比想象中复杂。
“小姐,水来了。”秋露递上茶杯。
林晚月接过,一饮而尽。温水入喉,眩晕感稍减,但眉心的刺痛仍未消退。
“现在什么时辰了?”她问。
“申时三刻。”秋露答道,“小姐已经静坐了一个多时辰。要传晚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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