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月的身体,在青阳真人精心的调理和赵珩搜罗来的各种温养元气的珍稀药材辅助下,如同龟裂的土地逢了春雨,开始极其缓慢却坚定地恢复。
灵魂的裂痕在星辰之力日复一日的温养下,渐渐弥合,虽然依旧脆弱,神识无法像从前那般肆意延展,但至少稳固了下来,不再有崩散之虞。最麻烦的依旧是那亏损的生命本源,如同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无论灌入多少药力,都只能勉强维持住现状,阻止其继续恶化,却难以看到实质性的增长。她依旧虚弱,容易疲惫,脸色总是带着几分褪不去的苍白。
系统依旧沉寂。她每日都会尝试沟通,识海深处那片区域始终灰暗,没有任何回应。曾经依赖的【被动吃瓜模式】、【定向探查】乃至新解锁的【深度解析】都已成为过去。她真正意义上地,必须完全依靠自身在这个世界生存、前行。
这种“失去”起初让她感到不安与彷徨,但渐渐地,一种奇异的平静取而代之。她开始更加专注于青阳真人所授的《星辰养气诀》,用心去体会每一缕星辉在经脉中流转的轨迹,去感悟其中蕴含的“生发”与“秩序”的真意。没有系统辅助解析,她便用最笨的方法,一遍遍尝试,一次次失败,再从中总结规律。世界解析度带来的那份与天地隐约的联系感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变得极其模糊,需要她耗费更多的心神去捕捉。
她发现,当自已彻底沉下心来,不再依赖外物时,对《星辰养气诀》的理解反而更加深刻了几分。那星辉之力在她体内运转,虽缓慢,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圆融与自如。
赵珩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稳定朝局与监控各方动静上,但无论多忙,他每日必会抽出时间来看她。有时是午后,陪她在院中坐一会儿,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有时是深夜,他处理完公务,便静坐在她外间的榻上打坐调息,如同最沉默的守卫。
他不再像她刚醒来时那般情绪外露,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冷峻,只是那看向她的目光,深处总藏着一丝难以化开的担忧与……某种下定决心的深沉。
他不再提南境之行,但她知道,他一直在为此做准备。镇国公府的暗卫如同无形的网,撒向南境乃至更遥远的区域,搜寻着一切可能与“影主”、与生命本源相关的线索。含香也变得愈发忙碌,常常数日不见踪影。
这一日,林晚月感觉精神稍好,便在碧珠的搀扶下,在丞相府的花园里慢慢散步。春深似海,园中百花争艳,生机勃勃,与她体内的衰败虚弱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在一株开得正盛的西府海棠前停下,伸手轻轻触碰那娇嫩的花瓣,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微弱生机,心中忽然有所触动。
【能量亲和】的天赋,似乎并未随着系统沉睡而完全消失。当她静心凝神时,依旧能模糊地感受到周围草木、阳光、乃至脚下大地中流淌的生机之气。只是这种感知变得极其微弱,且难以引导。
她尝试着,像修炼《星辰养气诀》引导星辉那般,小心翼翼地去接触、去亲和那株海棠花的生机。
过程无比艰涩。没有系统的辅助,她就像是一个失去了工具的工匠,空有想法,却难以实施。精神力稍一集中,灵魂便传来隐隐的刺痛。但她没有放弃,一遍,两遍……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脸色也更加苍白。
就在她几乎要力竭放弃时,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暖意的气息,竟真的从那花瓣中剥离出来,顺着她的指尖,缓缓流入她干涸的经脉!
这气息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比起《星辰养气诀》引动的星辉之力,如同萤火之于皓月。但就是这一丝微弱的气息,却让她精神一振!
因为它并非星辉,而是纯粹的、属于草木的生机!虽然无法弥补本源,却让她那如同死水般的身体,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
有戏!
她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系统沉睡,或许并非绝路。这个世界本身,就蕴含着无穷的奥秘与力量。她或许可以尝试,走出一条不依赖系统,真正属于自已的修行之路——一条以【能量亲和】为基础,纳天地生机,滋养己身的道路!
这注定是一条更加艰难、更加漫长的路。但此刻,她却从中看到了希望。
“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累了?我们回去吧?”碧珠见她脸色不对,担忧地劝道。
林晚月摇了摇头,收回手,看着那株海棠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容:“无妨,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她转身,准备回房。目光掠过月洞门,恰好看到赵珩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正静静地看着她。他今日穿着一身墨色常服,身姿挺拔,目光深邃,不知已看了多久。
见她望来,他迈步走近,很自然地伸手扶住她的手臂,取代了碧珠的位置。
“感觉如何?”他问,声音低沉。
“还好。”林晚月靠着他坚实的手臂,慢慢往回走,“刚刚……似乎找到了一点新的方向。”
赵珩脚步微顿,侧头看她:“什么方向?”
“一条……或许能慢慢修复本源的路子。”林晚月没有细说,只是抬头看他,“虽然会很慢,很难。”
赵珩凝视着她眼中那簇重新燃起的、微弱却顽强的火苗,紧抿的唇线柔和了些许。
“无妨。”他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无论多慢,多难,我陪你。”
阳光透过扶疏的花木,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扶着她,走得很慢,很稳。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危机四伏。系统沉睡,强敌未灭,朝堂暗流涌动。
但这一刻,林晚月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力量。
新途之始,虽步履维艰,却并非孤身一人。而有些守护,无需言语,早已融入这春日暖阳,与每一步坚实的足迹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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