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如同瘟疫般在驼队中蔓延。受惊的骆驼发出凄厉的嘶鸣,不顾驮工的呵斥,拼命向前狂奔。队员们更是肝胆俱裂,脑海中只剩下矿坑边缘渗血的岩石和那来自深渊的恐怖嘶吼,本能地向着巴特尔指引的“鹰嘴崖”方向亡命奔逃。
陈星野落在最后,手握镇煞石匕,面朝矿坑方向急速后退。寒风裹挟着雪沫抽打在他的脸上,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那来自坑底的嘶吼声和刮擦声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仿佛下一刻就会有难以名状的恐怖之物冲破黑暗,将他们所有人吞噬。
“快!快跟上!”巴特尔的声音在前方声嘶力竭地回荡,这位老向导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沉稳,花白的头发在风中凌乱飞舞,眼中充满了对未知存在的深深敬畏与恐惧。
山路崎岖湿滑,不断有人摔倒,又挣扎着爬起,顾不上疼痛,继续狂奔。赵进步混在人群中,他的动作异常敏捷,几次险险避开滚落的碎石,偶尔回头望时,眼神深处那抹奇异的光芒越发明显,似乎恐惧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在他体内交织。
不知奔跑了多久,直到肺部火辣辣地疼,双腿如同灌了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处巨大的、向外突出的黑色岩壁,形似一只蓄势待发的雄鹰之喙——鹰嘴崖到了!
岩壁下方,有一片相对背风平整的空地,地上还残留着以往探险者或牧民留下的、已经半坍塌的石头灶台和简易窝棚遗迹。这里,就是他们预定的营地。
“到了!就在这里扎营!”巴特尔喘着粗气喊道,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驼队如同溃兵般涌入这片小小的庇护所。驮工们拼命拉住受惊的骆驼,将它们赶到岩壁最内侧拴好。队员们则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毫无血色,眼神中残留着未散的惊恐。
陈星野最后一个进入营地,他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剧烈地喘息着,目光依旧警惕地望向来的方向。矿坑那边的嘶吼声似乎停止了,但那令人不安的寂静,反而更加让人心悸。怀中的青铜小鱼罗盘依旧在微微震颤,显示着周围环境的能量依旧极不稳定。
“清点人数!检查物资!”陈星野强压下翻腾的气血,用尽可能沉稳的声音下令。
一番混乱的检查和清点后,情况比预想的稍好。人员虽然个个带伤,多是擦伤和扭伤,但无人失踪。物资损失了一些,主要是慌乱中从驼架上颠落的干粮和部分工具,但最重要的勘探仪器和大部分补给还在。
“必须立刻生火,建立防御!”陈星野对巴特尔说道。天色正在迅速变暗,温度急剧下降,没有火源,他们很可能冻死在这荒山野岭。更重要的是,谁也不知道矿坑里的“那个东西”会不会追来。
巴特尔点了点头,立刻指挥驮工和还能动弹的队员,收集周围一切可以燃烧的枯枝和骆驼粪,在营地中央点燃了篝火。橘红色的火焰跳跃起来,驱散了部分黑暗和寒意,也稍稍安抚了人们惊恐的心灵。
陈星野则和两位地质员,利用携带的简易工具和周围的石块,在营地外围匆忙构筑了一道矮小的石墙,虽然简陋,但至少能提供一些心理上的安全感。
赵进步主动承担了照顾伤员和分发食物的任务,他忙碌的身影和关切的话语,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了队伍的情绪。但陈星野注意到,他在分发食物时,眼神总是不经意地扫过营地外围的黑暗,似乎在观察着什么,或者说,在等待着什么。
夜幕彻底降临。祁连山的夜晚,寒冷彻骨,风声如同鬼哭狼嚎,在鹰嘴崖的岩壁间穿梭回荡。篝火成了这片黑暗天地中唯一的光源和温暖来源,队员们紧紧围坐在火堆旁,无人说话,气氛压抑得可怕。远处,偶尔还会传来几声悠远而凄厉的狼嚎,更添几分恐怖。
陈星野没有休息,他握着石匕,在营地边缘缓缓踱步,耳朵捕捉着风中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怀中的罗盘依旧在持续不断地轻微震颤,那尾小鱼不安地游动着,指向时而清晰,时而混乱。
“陈工,你去休息一下吧,前半夜我来守。”赵进步走到他身边,递过来一块烤热的馕。
陈星野接过馕,却没有吃。“我还不累。赵干事,你对今天矿坑的事情,怎么看?”
赵进步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太吓人了!那石头怎么会流血?还有那叫声……我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可怕的声音!陈工,你说……那坑底下到底有什么东西?”
他的反应看起来很自然,充满了后怕与困惑。但陈星野却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并非纯粹恐惧的光芒。
“不知道。”陈星野摇摇头,目光深邃地看着跳动的火焰,“也许是某种我们尚未认知的地质现象,也许是……别的什么东西。”他顿了顿,转而问道,“赵干事,你之前跟队,听说过类似的事情吗?”
赵进步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邪门事儿!早知道……唉!”他叹了口气,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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