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庆区第二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区(ICU)。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药物和生命维持设备特有的冰冷气味。仪器的滴答声、报警声、呼吸机的规律嗡鸣交织成一片单调而紧张的白噪音。
黄博躺在其中一间独立ICU病房的病床上。身上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管线:心电监护、血氧探头、中心静脉置管、导尿管……各种仪器的屏幕闪烁着复杂的数据和波形。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比起刚送来时那濒死的灰败,已多了一丝微弱的生机。呼吸在呼吸机的辅助下显得平稳了许多,胸口的塌陷似乎也被某种手段暂时固定住了。
病房外,隔着巨大的观察玻璃,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低声讨论,脸上都带着难以置信的困惑。
“……简直是医学奇迹!” 一位头发花白、戴着金丝边眼镜的老主任医师,指着手中的一叠检查报告,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送来的时候是什么情况?多发肋骨骨折,胸骨粉碎性凹陷,肺叶贯穿性挫裂,脾脏破裂大出血,肝区严重挫伤,全身多处深度撕裂伤伴严重失血性休克!生命体征微弱到几乎消失!按照常理,这种程度的创伤,就算立刻手术,生还几率也低于5%!术后并发症更是足以致命!”
他翻动着报告,语气越来越激动:“可是你们看!手术虽然及时,过程也凶险万分,但他术后的恢复速度……太诡异了!术后仅仅24小时!所有生命体征指标稳定在临界值以上!内出血奇迹般止住!感染指标低得不像刚经历开腹开胸手术!更离谱的是细胞活性和组织再生能力!简直……简直像给他全身细胞打了超剂量的生长激素和强效修复因子!那些深层的肌肉撕裂伤,愈合速度是常人的三倍以上!粉碎的骨头断面,骨痂形成的迹象已经出现了!这……这完全违背了基本的生理学常识!”
旁边一位年轻些的医生也满脸不可思议:“是啊,主任。而且他体内检测到几种我们从未见过的、活性极高的未知代谢产物……还有那种淡金色的……物质残留,虽然极其微量,但似乎对细胞修复有极强的促进作用……这根本解释不通!”
“还有他的脑电波……” 另一个医生补充道,“深度昏迷状态,但波动模式极其特殊,异常活跃且……有序?不像昏迷,更像在进行某种超高强度的……运算?”
老主任扶了扶眼镜,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玻璃窗内那个躺在病床上、周身连接着各种管线的年轻人,眼神复杂:“通知家属了吗?还有……上级部门的人联系了吗?这个伤者的情况……恐怕得上报特殊部门了。”
“家属……他档案里只登记了一个远房表叔,在外地,联系上了正在赶来。至于上级部门……已经报上去了,但还没回复。” 年轻医生回答。
“严密监护!所有数据,一丝不漏地记录!” 老主任沉声道,“这个人……他身上发生的,恐怕不是简单的‘奇迹’那么简单。”
……
意识,如同沉入无光的深海。
没有方向,没有时间,只有一片虚无的寂静。
渐渐地,一点微弱的光亮在黑暗中浮现。不是温暖的光,而是冰冷的、锐利的、带着金属质感的金色光芒。
黄博的意识缓缓“苏醒”。
他发现自己依旧悬浮在那片浴缸大小的“水池”中。池壁是深邃流动的幽蓝数据流,池中是粘稠滚烫的金色液体——他的理性本源。
只是,这池金色的“海水”,水位明显下降了许多。从之前几乎满溢的状态,到现在……仅仅勉强覆盖了池底的一半。
金色的光芒也黯淡了不少,不再如熔金般耀眼,而是如同蒙尘的黄金,透着一股虚弱感。意识海的空间似乎也缩小、黯淡了许多,边缘笼罩在模糊的灰雾之中。
生命力被燃烧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依旧浸泡着他的意识核心。只是比起之前濒临崩溃的剧痛,此刻更像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匮乏。
就在这时,金色的池水表面泛起涟漪。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池边。
是陈忧。
她不再穿着公司里那身灰扑扑的职业装,而是换上了一袭样式简洁、却异常贴合身形的长裙。
裙子的颜色如同极地冰川深处最纯净的寒冰,又仿佛将无数细碎的蓝色数据流编织其中,呈现出一种流动的“碎冰蓝”质感。
裙摆垂落,拂过金色的池水,却没有沾染一丝水迹。她的面容依旧带着那种非人的精致和冷静,但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也更加……疏离。那双眼睛,如同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静静地注视着池水中的黄博。
黄博的意识瞬间紧绷!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回——消防通道的恐怖遭遇,江鹤勤的疯狂与陨落,贪婪囚笼的降临,那响指带来的毁灭性打击,神秘西装男取走卡片、塞入丹药……以及最后,在陈忧操控下,耗尽最后力量抹除贪婪核心的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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