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谢家镇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只有镇口空地上那团跳跃的篝火,在深沉的黑暗里撕开一道温暖的口子。谢焜昱、谢坤昶和唐堃梧三兄弟在篝火边缓缓睁开眼,时间差不多到了。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里,”唐堃梧言简意赅,抬手指向远处那面在月光下呈现出青黑色、仿佛连接着天穹的巨大绝壁,“绝壁上的那个山洞。据反馈,那地方几乎无处着手攀爬,是常人难以企及的死地,唯有灵力充盈的灵师才有可能涉足。而且,它并非总是可见,只在特定时刻才会显现。”
正说着,以那位白天见过面的老人为首,一群镇民沉默地举着火把走了过来,跳动的火焰在他们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显得既虔诚又诡异。老人抬腕看了看那块老旧的表,声音沙哑:“还有五分钟。诸位可以准备登上绝壁了。”
“往哪去?”谢坤昶沉声问道,目光扫过那面光滑得令人绝望的岩壁。
老人身后,一个精壮的汉子默不作声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弓,搭箭,拉弦,动作一气呵成。“嗖”地一声,箭矢离弦而去,划破夜空,最终“夺”地一声,钉在了绝壁上方某个肉眼难以分辨具体位置的岩壁上,箭尾兀自轻颤。
“就是那里。”老人说道。
谢坤昶点了点头,看向谢焜昱。谢焜昱深吸一口气:“清风执扇!”
刹那间,一团无形的气流在三人脚下汇聚、压缩,最终形成了一道略显透明的空气墙。墙身微微晃动,托着三人缓缓离开地面,开始向上升去。
起初还好,但随着高度逐渐增加,夜风开始变得凛冽,吹得人衣袂翻飞。谢焜昱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起来。他操控的风团上升的速度越来越慢,甚至开始有些不稳地晃动。脚下的镇民和火把已经缩成了星星点点的光斑,深邃的黑暗从下方蔓延上来,仿佛一张巨口。
“妈的,我……这有点高了……”谢焜昱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视线死死盯着前方的岩壁,根本不敢往下瞥一眼。他感觉双腿有些发软,最终竟是一个趔趄,单膝跪倒在了自己凝聚的空气墙上,手指死死抠着那无形却可靠的风之平面,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没出息!”谢坤昶见状,毫不客气地吐槽了一句,但眼神里却透着一丝关切。他不再耽搁,手中的泅龙法杖在空中划出一道湛蓝的轨迹,杖身雕刻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只听他低喝一声,法杖顿向脚下虚空!
“轰!”
一道粗壮的水柱凭空涌现,宛如一条温顺的蓝色巨蟒,稳稳地托住了三人,取代了那岌岌可危的空气墙。水柱厚重而稳健,上升的过程平稳了许多,给人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在足够高的位置,借着清冷的月光,他们终于看到了目标。那并非一个明显的洞口,而是在浑然一体的青黑色绝壁上,极其不和谐地“挤”出来的一块石头。它如同光洁岩面上鼓起的一个脓包,形状不规则,材质却是乳白半透明的,像是一大块未经雕琢的月光石。此刻,它正贪婪地吸收着月华,内部流淌着柔和而凝聚的光芒,宛如一个装着无数萤火虫的透明袋囊,在黑暗中幽幽地亮着。
“应该就是这里了,”谢坤昶仰头看着那块发光的石头,判断道,“看起来,它正在积蓄能量,就差一点就能完全亮起。”
“所以……”唐堃梧将目光从宝石移向谢坤昶,问出了关键问题,“怎么打开?”
谢坤昶没有立刻回话,只是静静等待着。过了没多久的时间,那乳白色的宝石仿佛吸饱了月光,内部的光芒骤然变得充盈而夺目,开始持续不断地闪烁,如同夜空中的一颗脉冲星。
见所谓的山洞并未自行出现,谢坤昶不再犹豫。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精纯的灵力源源不断地灌注到泅龙法杖之中。法杖顶端的龙头雕刻双眼微亮,散发出苍茫古老的气息。他缓缓将龙头抵向了那块发光的宝石。
毕竟,这泅龙法杖是谢家家主的信物,在谢坤昶看来,谢家先辈留下的遗迹,理应对此有所回应。
果不其然!
当龙首触碰到宝石的瞬间,宝石那凝聚的光芒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又像是被法杖的力量卸去了所有的“劲力”。一道璀璨的灵光如同活物般,以龙首接触点为中心,瞬间向外蔓延,道道灵光轨迹如同蛛网般精准地铺展在光滑的石壁上,迅速勾勒出一个巨大而复杂的圆形图案。
紧接着,在光影的无声牵扯下,原本坚不可摧的岩石开始发出细微的“咔嚓”声。圆阵内的石壁仿佛化为了流质,开始碎裂、变形、移动……最终,一个黑黢黢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洞口,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三人面前,里面透出古老而潮湿的气息。
谢坤昶收回法杖,看着眼前深邃的入口,沉声道:
“走吧。”
唐堃梧和谢坤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抬起了手掌。随着灵力的微光流转,二人的掌心“噗”地一声腾起两团跃动的火焰,橘红色的火光照亮了前方一小片逼仄的黑暗,将洞壁粗糙的纹理和地上散落的小石子映照出来,却依旧驱不散更深处的浓重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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