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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妹子！你们家文州不是一直都想上大学吗？赶紧收拾收拾去报名吧！”
张婶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瞥见姜念鱼手里攥着的红皮高中毕业证，眼睛瞬间亮了：“王妹子，你儿媳妇真是能耐！这么快就把高中毕业证拿到手了，快快快，念鱼也跟着一起去报名！”
“小两口一起考，一起上大学，多风光！”
屋里只剩张婶激动说话的声音，其余人全都懵了！
姜念鱼抓着毕业证书的手指下意识用力，硬挺的红皮被捏出几道印子。
即使她早知道这一天会来，可当“恢复高考”四个字真的钻进耳朵，还是忍不住心头一热，指尖微微发颤。
她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
她尚且如此更不要说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林文洲，手指抓着门边，指甲都扣进木头里了。
整个人僵在原地，放空看着前面，眼眶瞬间红透，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自己却浑然不觉，只是喉结剧烈滚动，好半天才哑着嗓子开口：“高考……真的恢复了？”
张婶激动地拍手：“我亲耳听街道办事处的同志说的，那还能有假！你这小子咋还怀疑起我来了？你张婶的为人你还不知道？我啥时候骗过你！”
“外头现在都疯了，报名的排起长队，抢书的都能把书店门槛踏破喽，大家有一个算一个，全忙活起来了！”
姜念鱼靠近林文洲，抬手在他僵硬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
林文洲猛地回神，像被烫到似的慌忙别过脸，抬手用袖口胡乱抹了一把脸，明明声音都哽咽，却还在强装镇定：“我……我就是太高兴了，没反应过来。”
张婶摆着手笑：“理解理解！我这一路过来，见着不少大老爷们哭的惨兮兮的，都是喜极而泣！”
屋里的两个小姑娘被这阵仗闹懵了，歪着圆滚滚的小脑袋，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爸爸发红的眼睛。
大宝爬过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轻轻拉了拉林文洲的裤脚，奶声奶气地说：“爸爸，不哭。”
林文洲高兴地一手一个抱起来。
小宝撅着小嘴对着他的脸吹气，小奶音软乎乎的：“呼呼，痛痛飞走啦！”
林文洲心头一暖，下巴抵在她们柔软的发顶，声音又酸又哑，嘴角却扬着止不住的笑意：“谢谢我的乖宝宝，爸爸不哭了，爸爸太开心了。”
他抬头看向姜念鱼，眼底的狂喜几乎要溢出来：“媳妇，咱们现在就去报名！现在就去！”
“好，咱们现在就去。”姜念鱼将毕业证收好，拿起搭在墙上的外套，顺手给林文洲也递了一件。
她蹲下身，一手搂过一个宝宝，在她们软乎乎的脸颊上各亲了一口，留下两个浅浅的口红印：“宝宝们乖，在家听奶奶的话，不要淘气，爸爸妈妈出去办点事，很快回来。”
大宝说话还不利索，却使劲点了点头，眼睛亮得像星星，看着妈妈说：“好哦，宝宝最听……妈妈的话了。”
小宝也举着小胖手蹦蹦跳跳，奶声奶气地喊：“宝宝，听话，棒棒！”
王秀兰站在一旁，看着小两口激动又雀跃的模样，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挥了挥手：“快去吧，路上小心点。”
“诶，好，妈，我们走了！”
林文洲接过外套往身上一披，蹬上自行车，姜念鱼利落地坐在后座，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
自行车叮铃响了一声，一下子就窜了出去。
隔壁胡家，姜宝珠正蹲在院子里洗衣服，听见隔壁的动静，手里的脏衣服往盆里一摔，水花溅了她一裤腿，她却顾不上擦，甩甩手就快步跟了上去，眼底藏着浓浓的不甘和嫉妒。
哼，考大学？姜三丫她也配！
一直趴在门缝里盯着姜宝珠的胡家两兄弟相视一眼，嘿嘿一笑。。
胡光耀：“走，咱们去看看这个恶毒后妈要干什么缺德事！”
胡明祖连忙点头，屁颠屁颠地跟着：“好啊好啊，我都听哥哥的！”
说罢，两个人像两条小尾巴似的，悄摸摸地跟在姜宝珠身后，跟串糖葫芦似的一个跟一个。
家属院到街道报名点的路不算远，一路上，到处都是兴奋的人群。
有人骑着自行车，车后座载着妻子或孩子，嘴里大声议论着高考的政策，声音里满是憧憬。
有人三五成群地走在一起，手里攥着皱巴巴的课本，脸上带着激动的红晕，互相讨论着知识点。
还有些年纪稍大的人，头发都有些花白了，眼里含着泪，嘴里反复念叨着“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声音里满是感慨。
就在快要到报名点，看到那排起的长队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
“咦？王霜霜？”姜念鱼拽了拽林文洲的衣角，让他停下自行车，有些意外地看着前方的女人。
王霜霜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脸上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疲惫，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却难掩眼底的兴奋和期待。
她看到姜念鱼和林文洲，也是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点了点头：“你们也来报名啊？”
“是啊，不管能不能考上，总得试试看，总不能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姜念鱼点点头，看着她略显憔悴的脸，想起了当年的事。
自从大院里那两个和她暧昧过的对象接连因特务罪被抓后，王霜霜就像变了个人，再也不提谈恋爱的事，一直单身，找了个临时工的活，家里琐事多，工作也不顺心，闲下来就靠看书打发时间。
“你说得对，不管成不成，总得试试。”王霜霜的语气有些平淡，却藏着一丝坚定的期待，“这么多年了，我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拼一把。”
姜念鱼笑着说：“走吧，那咱们一起进去报名。”
王霜霜刚要点头，一个尖锐刻薄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哟，这不是姜三丫吗？怎么，读了几年夜校，就把自己当城里的文化人了？居然还敢痴心妄想考大学？真是笑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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