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军的炮击,在丘陵间掀起了一阵土石与硝烟的狂澜。
暂4师一团的官兵们早已按照操练时的要求,蜷缩在加深加固的散兵坑和掩体里,听着头顶炮弹的尖啸与爆炸的轰鸣,感受着大地的震颤。
新兵陈小毛紧贴着战壕壁,双手死死捂住耳朵,牙齿不受控制地打架,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爆炸的气浪卷着泥土碎石砸在他背上,生疼。
“稳住!炮击不可怕,怕的是等会儿鬼子的步兵!” 班长老烟枪的声音在近旁响起,嘶哑却沉稳。
他叼着早已熄灭的烟斗,眯着眼观察着炮击的间隙。
炮击渐渐稀疏、延伸。
阵地上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
“上来了!鬼子摸上来了!” 观察哨压低声音急促地喊道。
透过渐渐散去的烟尘,可以看见屎黄色的身影,猫着腰,以娴熟的战术动作,呈散兵线向阵地逼近。
阳光照在他们闪亮的刺刀和钢盔上,反射着冷酷的光。
“准备战斗!” 连长的命令沿着战壕传递。
陈小毛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他哆哆嗦嗦地去拉枪栓,第一次实战面对真正日军的压迫感,远比训练和之前打伪军时强烈百倍。
他能清楚地看到日军士兵那冷漠而专注的脸,听到他们皮靴踩踏碎石的声音,甚至仿佛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混合着汗水和枪油的特殊气味。
“瞄准了打!别慌!就当是打移动靶!” 老烟枪低吼着,自己率先举起了枪。
“砰!” 一声枪响,一个正试图跃进到岩石后的日军身影踉跄了一下,歪倒在地。
是赵团长亲自开的枪!
他从掩体后露出半个身子,枪口还冒着青烟,厉声喝道:“看见没有?鬼子也是肉长的,给老子打!”
这一枪仿佛点燃了引信。
“打!”
阵地上各处的步枪相继开火,子弹嗖嗖地飞向山坡下的日军。
新兵们的射击起初有些杂乱,甚至有人闭着眼睛扣扳机,但很快,在老兵的呵斥和榜样作用下,开始努力瞄准。
日军遭遇迎头打击,立刻趴倒还击。
他们的枪法极准,掷弹筒也“咚咚”地开始发射,小炮弹落在阵地前后,炸起一团团烟雾。
“机枪!机枪掩护!” 日军指挥官挥舞着军刀。
“哒哒哒……” 日军的歪把子轻机枪叫了起来,子弹泼水般扫过阵地前沿,压得人抬不起头。
“他娘的!”
一排长骂了一句,对旁边的机枪手吼道,“二牛!瞅准鬼子那挺机枪,给我敲了它!”
机枪手二牛是个闷葫芦,此刻却异常沉着。
他微微调整着马克沁重机枪的枪口,透过硝烟的缝隙,死死盯住日军机枪火力点闪烁的位置。
“哒哒哒……哒哒哒……” 几个精准的短点射。
日军的机枪哑了一瞬,随即又响了起来,但明显换了位置,火力也弱了不少。
战斗进入胶着。
日军凭借单兵素质和火力配合,顽强地向山上攻击。
暂4师的官兵则依靠地形和预设工事,顽强阻击。
子弹呼啸,手榴弹炸响,不断有人中弹倒下,惨叫声和怒吼声混杂在一起。
陈小毛打光了第一个弹夹,手忙脚乱地换弹。
旁边一个同年入伍的新兵肩膀中弹,鲜血瞬间染红了军装,疼得直叫娘。
卫生兵冒着弹雨爬过来进行包扎。
这一幕让陈小毛胃里一阵翻腾,他突然很害怕。
“发什么愣!等死啊?!”
老烟枪一巴掌拍在他钢盔上,力道不轻,“不想死就继续打!盯着你正前方那个土坎,再有鬼子冒头就干他!”
陈小毛一个激灵,强迫自己集中精神,重新端起枪。
他学着老兵的样子,深呼吸,透过准星,死死瞄着那片区域。
当一个日军士兵试图从土坎后探头观察时,他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
“砰!”
那日军钢盔上溅起一簇火花,人猛地向后仰倒。
打中了?陈小毛愣了一秒,心中涌起了难以言喻的喜悦,随即,一种奇异的“我能做到”的感觉,压过了部分恐惧。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再次拉动枪栓,眼神比刚才专注了许多。
与此同时,在稍后方的师指挥所,魏和尚通过望远镜和前线的电话汇报,密切关注着战况。
“一团正面压力很大,鬼子进攻很猛,但阵地还在我们手里。三连那边鬼子试图从侧翼迂回,被二营一个反冲锋打下去了。” 参谋长周世明汇总着消息。
“告诉赵山海,顶住!但不要硬拼!”
魏和尚盯着地图,“一团的目的是消耗和迟滞,不是死守某一个山头。再顶半小时,然后按预定方案,逐次向二号阻击阵地转移,把鬼子往雷区和预设火力点引!”
“是!”
“另外,”
魏和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鬼子攻了一上午,下午肯定要休整补充。让二团李从文,抽调两个精锐连,配上团里最好的轻机枪和掷弹筒,从潢河南边悄悄摸过去。等鬼子下午最松懈的时候,给我捅一下他们的侧后,重点是辎重队和炮兵阵地附近!打了就跑,别恋战!”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