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张瑞安的身体彻底康复,但他心里始终过意不去。
看着陈皮每日为了生计和奶奶的药钱早出晚归,有时带回的螃蟹卖不了几个钱,他就坐立难安。
“橘子哥,你明天去抓螃蟹,带上我吧!”
这天晚上,趁着奶奶睡下,张瑞安凑到陈皮身边,小声央求。
陈皮正在磨砺他那副奇特的九勾爪。
“带你?”陈皮头也没抬,语气硬邦邦。
“你去能干什么?添乱吗?江边水深泥滑,危险得很。”
“我可以帮你提篓子!可以帮你看着东西!我……我还可以帮你吆喝卖螃蟹!”
张瑞安不死心,眼睛亮晶晶地列举自己的“用处”。
“我吃得少,但多一个人,总能多抓几只,多卖几个铜板给奶奶买药啊!”
陈皮磨爪子的动作顿了顿,依旧没看他。
“不用。你老实待在家里,陪好奶奶,就是帮忙了。”
接下来的几天,张瑞安使出了浑身解数,对陈皮进行“软磨硬泡”。
陈皮去抓蟹,他就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直到被吼回来;
陈皮修补渔网,他就在旁边递工具,说好话;
晚上睡觉前,还会偷偷把陈皮第二天要穿的、带着补丁的干净衣服放在他床头。
“橘子哥,你就带我去一次嘛,就一次!我保证听话,不乱跑!”
“小橘子哥哥,你最好了……”
“我力气很大的,真的!”
陈皮被他念得烦不胜烦,有时真想把这聒噪的小子扔回江里去。
但看着他那双充满期盼、毫无杂质的眼睛,以及那句句不离“帮奶奶买药”的恳切,心里那根坚硬的弦,到底还是被拨动了。
这天清晨,陈皮看着亦步亦趋跟到门口的张瑞安,终于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将一个空的小背篓塞到他怀里。
“跟紧了!掉江里我可不管捞!”
张瑞安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爆发出巨大的惊喜,用力点头:“嗯!我一定跟紧!”
第一次来到熙熙攘攘的集市,张瑞安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但他牢记承诺,紧紧跟在陈皮身后,帮他递螃蟹,收铜板,学着他的样子跟人讨价还价,虽然生涩,却异常认真。
他那张干净俊秀的脸和带着点懵懂的笑容,意外地吸引了一些顾客,连带着陈皮的螃蟹都比往常卖得快了些。
陈皮看着瑞安因为卖出一个好价钱而开心得眼睛弯弯的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
然而,麻烦总是不期而至。
几个之前被陈皮教训过的混混,见今日只有陈皮和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半大小子,便壮着胆子围了上来。
“哟,陈皮,今天还带了个小相好的出来卖货啊?”
为首的混混流里流气地笑着,伸手就去掀装钱的破碗。
陈皮眼神一厉,将张瑞安往身后一拉,冷声道:“滚开。”
“脾气还挺冲!不把钱交出来的话。兄弟们,教教他怎么做人!”
混混头子一挥手,几人便扑了上来,拳脚相加。
陈皮身手矫健,对付这几个混混本不落下风。但他要分心护着身后的张瑞安,难免束手束脚。
一个混混瞅准空子,掏出匕首,狠狠刺向陈皮的后心!
“橘子哥小心!”
一直被护着的瑞安,在看到寒光的瞬间,几乎是想也没想,身体本能的做出了反应。
张瑞安以常人不及的速度猛地从陈皮身后窜出,张开双臂,要用自己单薄的后背去挡那一刀!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仿佛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保护重要的人。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陈皮察觉到身后动静,回头时目眦欲裂:“笨蛋!闪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颗乌黑的铁蛋子破空而来,“铛”的一声脆响,精准地打在了混混持刀的手腕上!
力道之大,让那混混惨叫一声,匕首当啷落地。
众人皆是一惊。只见不远处,一位穿着素雅长衫、气质清雅从容的中年男子缓缓收回手,正是恰巧路过的梨园班主,二月红。
他目光扫过场中,在奋不顾身的张瑞安和眼神狠厉的陈皮身上略微停留。
几乎在铁蛋子击中混混手腕的同时,被偷袭激怒、杀心已起的陈皮,手中的九勾爪已如同毒蛇出洞,带着凄厉的风声,瞬间勾住了那偷袭混混的脖颈。
“呃!”
一声短促的惨嚎,血光迸现!那混混捂着鲜血喷涌的脖子,瞪大了眼睛,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场面瞬间死寂。其他混混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了。
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
陈皮喘着粗气,收回滴血的九勾爪,眼神中的暴戾还未褪去。
只是一回头,看到张瑞安还未回过神来,在发愣的样子。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杀人了,当着他的面,用如此残酷的方式。这个干净得像张白纸的少年,一定会被吓坏吧?一定会用恐惧、厌恶的眼神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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