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族地之外,无形的阴影正在悄然合拢。
它的渗透,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开始显现成效。
这并非直接的攻击,而是一次精密的、恶毒的 “压力测试”。
接下来,张家发生的意外越来越多。
一位常年在外的张家中层管事,在回归族地的途中“意外”身亡。但他身上一份并不紧要、却标有特定暗号的家族信物不翼而飞。
族地内部开始流传一些真假难辨的消息,关于某些长老的私德有亏,关于资源分配的严重不公。
关于“圣婴”真相的更多、更不堪的细节……这些流言精准地挑动着本就涣散的人心,放大着每一个派系间的裂痕。
有两处对张家不算核心、但至关重要的外部物资补给点,接连遭到不明势力的精准打击和洗劫,手法干净利落,明显对张家的运作规律极其熟悉。
这些事件,单独看来似乎都是孤立的,但串联起来,指向性便再明确不过。
......
张拂林与张拂云在秘密据点再次会面,两人的脸色都异常凝重。
“它动了。”张拂林声音沙哑,指尖在粗糙的石桌上划过,留下无形的轨迹。
“这不是意外,更不是内斗。这是试探,是手术刀,在寻找我们最脆弱的关节。”
张拂云重重点头:“手段刁钻,时机狠辣。他们对我们内部的了解,远超预估。拂林哥,我们必须示警了,否则……”
两人动用了一条埋藏极深的暗线,将一份匿名的、罗列了异常事件,并明确指出有外部势力渗透的分析,送到了族长与长老们的面前。
然而,回应他们的,是令人窒息的 傲慢与封闭。
议事厅内,族长将那份报告随手掷于地上,面容冷峻。
“无稽之谈。区区毛贼,几桩意外,些许动摇人心的谣言,便能撼动我张家千年根基,简直可笑。”
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捻着胡须,语气带着不屑。
“我张家体系严密,防守固若金汤。些许风浪,不过是疥癣之疾。定是内部某些不安分之徒,借题发挥,意图扰乱视听。”
另一位长老更是直言:“依我看,这正是清查内部、整肃纪律的良机。何必杞人忧天,臆想什么不存在的‘外部势力’,我张家,何曾怕过谁来。”
自傲,成了他们眼前最厚的帷幕;对自身体系无条件的信任,成了他们最致命的弱点。
他们不愿相信,更不愿承认,他们视若神明的家族制度与防御,早已被人窥见了缝隙,并插入了无形的楔子。
在一片盲目自大的声浪中,唯有那位曾负责“问骨”与执行族规的执行长老,保持了沉默。
他拿起被族长丢弃的报告,仔细地看着,那双看透无数族人痛苦与挣扎的眼睛里,锐利的光芒闪烁不定。
他没有在议事厅争辩,因为他知道,在那样的氛围下,任何理性的警告都会被斥为怯懦或别有用心。
他回到了自己管辖的、相对独立且纪律更为严明的体系内。
他以“整肃内部纪律”为名,悄然调整了部分关键位置的守卫班次和人选,换上了他绝对信任、且能力更为出众的心腹。
他以“强化子弟历练”为由,将一批他认为有潜力、心思纯净的年轻子弟,纳入了更核心的训练和任务循环中,无形中削弱了他们暴露在未知风险下的概率。
他秘密启用了几条只有他自己掌握的联络渠道,开始不动声色地转移一部分真正核心的、非即刻必需的典籍和资源,地点只有他一人知晓。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契合着“忠于职守”、“严于律己”的表象,没有引起任何保守派的怀疑。
然而,在这看似按部就班的日常之下,一条为家族保留火种的暗线在悄然编织。
他知道风暴必将到来,而且会比任何人预想的都要猛烈。
他无法阻止那必将倾塌的梁柱,但他要在那废墟之下,为张家,埋下能够再度萌发的种子。
它的试探,已悄然退去,但却留下了更深的不安与裂痕。
张家族长与长老们依旧沉醉于往昔的荣光,而真正的危机,已在他们的傲慢中,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明处的顽石即将崩裂,而暗处的智者,已开始为那注定到来的黑夜,积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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