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脱喇嘛寺的这段日子,是张瑞安记忆中少有的、充斥着阳光与暖意的时光。
每日看着白玛阿姨的气色一天天红润起来,看着小官眉宇间的冰霜被母爱的温暖渐渐融化,他的心中充满了由衷的喜悦。
白玛的温柔、坚韧,以及对他们毫无保留的爱,都让他倍感亲切。
然而,这份温馨也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他心底深处对自身母亲张婉秋愈发强烈的思念。
每当白玛温柔地抚摸小官的头发,或是用那双清澈的湖泊般的眼睛含笑望着他时。
他总会想,自己的母亲,此刻又在何方?是否也曾这般思念着他?
“系统哥哥,我想我阿娘了。”
夜深人静时,他望着西藏格外清晰的星空,在心中低语。
【我知道,安安。】
系统的声音带着理解和安慰,【等回到长沙,安顿下来,我们就全力寻找张婉秋的下落。北齐的力量,也可以动用起来。】
与此同时,对长沙的思念也如潮水般涌来。
他想念张启山沉稳可靠的背影,张日山看似冷淡实则细心的关照,吴老狗爽朗的笑声和他那群毛茸茸的伙伴,橘子哥那别扭的关心,还有二月红那婉转的唱腔和复杂却温柔的眼神……那里,有他另一群“家人”,有他熟悉的烟火人间。
他将想回长沙的想法告诉了张起灵和白玛。
张起灵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表示:“我跟你一起。”
对他而言,哥哥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更何况,解决天授和青铜门的使命,也迫使他必须继续前行。
白玛靠在垫子上,看着并肩站立的两个孩子,眼中充满了欣慰与不舍交织的复杂情绪。
她轻轻拉过张起灵的手,又看向张瑞安,声音温和却坚定:“瑞安,小官,你们的路还长,不该困在我这个老婆子身边。出去吧,去完成你们该做的事。”
她深知儿子的使命与痛苦,也明白张瑞安身上同样背负着寻找母亲的重担。
作为母亲,她渴望孩子能摆脱枷锁,获得自由。
张起灵抿紧了唇,没有说话,但眼神里写满了挣扎。
他刚刚寻回母亲,如何能轻易再次离别?
张瑞安看着这一幕,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他走到白玛床边蹲下,仰头看着她,眼神清澈而真诚:“白玛阿姨,您说得对,我们都有必须要做的事。但是……”
他转头看向张起灵,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小官,这一次,你留下来。”
张起灵猛地看向他。
“白玛阿姨刚刚醒来,身体还需要很长时间调养。她习惯了雪山,愿意留在这里,这里宁静,适合休养。”
张瑞安继续说道,目光扫过这间充满药香和温暖的小小静室,“这里,也应该是小官你的家,一个无论外面风雨多大,你都知道可以回来的地方,一个……锚点。”
他看向白玛,语气带着恳求:“白玛阿姨,您就让小官多陪您一段时间吧。
让他尝尝您亲手做的酥油茶,陪您看看墨脱的四季变化。
有些时光,错过了,就再也补不回来了。”
他又对张起灵说:“小官,天授和青铜门的事,不急在这一时。
你先好好陪着你阿妈。我在长沙等你。
等你觉得是时候了,再来找我。我们兄弟,来日方长。”
他的话,句句都说到了白玛和张起灵的心坎里。
白玛眼中泛起了泪光,她何尝不想多留儿子片刻?
张起灵看着哥哥,又看看母亲,那颗因为使命而总是紧绷着的心,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想要停留的渴望。
白玛最终点了点头,泪水滑落,却带着释然和幸福的笑容:“好……好……小官,你就听瑞安的,多陪阿妈一段时间。”
她看向张瑞安,满是感激,“瑞安,谢谢你……谢谢你为我们母子着想。”
张起灵沉默了很久,久到张瑞安以为他会拒绝。最终,他重重地、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低声道:“……好。哥,等我。”
这一刻,坚冰融化,使命暂缓,亲情占据了上风。
离别的那天,天空湛蓝如洗。
白玛坚持要送到寺门口,她拉着张瑞安的手,细细叮嘱:“孩子,一路小心,到了长沙,记得报个平安。”
“放心吧,白玛阿姨,我厉害着呢!”张瑞安笑着,故作轻松。
他又用力抱了抱张起灵,在他耳边低语:“照顾好你阿妈,也照顾好自己。我在长沙,等你回家。”
张起灵回抱住他,手臂用力,一切尽在不言中。
最终,张瑞安转身,独自一人,踏上了返回长沙的归途。
他的背影在雪山映衬下显得有些孤单,却异常挺拔坚定。
他知道,这次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他要去整合力量,寻找母亲,同时也为小官,守好他们在长沙的那个“家”。
身后,喇嘛寺的钟声悠扬,那是祝福,也是牵挂。
张起灵扶着母亲,站在寺门前,久久凝望着哥哥离去的方向,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
他的手中,似乎还残留着哥哥怀抱的温暖。
这一次,他有了必须回去的地方,也有了必须等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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