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历一万五千零二十七年,冬月廿五。
三仙观的雪下得比前日更急,护山阵的光墙还泛着前日的焦痕。谢钰菲跪在灵泉边,星髓符的余韵在体内游丝般乱窜。
她已连催三重星髓引灵术,此刻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无。
观主!林婉儿一头撞了进来,发辫上的冰碴子砸在地上,气息不稳的道:血魔宗的人又到了!这次......这次带头的不是赤鳞使!她声音发颤,还带着一丝恐惧:葛长老的火雀全炸了,连灵血都给烧干净了!
谢钰菲的灵觉勉强扫出山门,便觉得一阵刺痛。
三仙观四周天际翻涌的黑云里,浮着一道暗青袍身影。那人负手而立,脚下踏着朵血色莲花,周身散着的威压像座山,压得整座清风山都死气沉沉的。
这是结丹期修士的气息,货真价实的丹成天地异象。
那人是【血魔窟】血莲尊者闵无涯。欧阳长河的声音从观顶传来,冰魄菊的最后一瓣在掌心碎成冰晶,话语中可以听出一丝底气不足。
此人修为结丹初期,成名将近三百年。她转头看向陈永安,鬓角的白发被寒风吹得乱颤,忧心忡忡的道:老陈,护山阵还能撑多久?
陈永安的青竹剑插在雪地里,剑身上谢钰菲新刻的雷罡纹已淡如虚影。他抹了把嘴角的血,前日硬接筑基修士的旧伤复发,内腑早碎成了渣。
就快撑不住。他扯出个笑,抬起青竹剑指向天空中的血莲尊者,道:只要闵无涯出手,这老东西的结丹期的威压,能压碎咱们的阵纹。
话音未落,闵无涯抬手一指。
啪——
三仙观护山大阵的光墙像被扎破的水泡,地炸成星芒。符铃、护山符、雷罡纹,三仙观能拿出来的各色防御法宝,全在这一指下化作齑粉,连观门口的大青石都被震得飞起来,砸穿了符箓堂的屋顶。
陈永安扑过去推开谢钰菲,碎石擦着他后颈飞过,在洞壁上砸出碗口大的坑。
周大牛带王二牛往灵参洞!苏桃护着伤员!”他吼得嗓子冒血,歇斯底里的道:“林鱼生,你带外门弟子走后山!
想跑?往哪儿跑?闵无涯的声音像锈了的铁锥,扎得人耳膜生疼。
他踏莲而下,袖中飞出七道血光,正是赤鳞使当日碎裂的血玉牌。血光撞在观墙上,炸出七团阴火,将三仙观围了个严实。
谢钰菲咬着牙爬起来,她摸到袖中素帕的蓝花,那是陆青岩用过的贴身之物,此刻竟微微发烫。
师父,我来断后!她摸出最后一张星髓符,将精血混着泪水滴在符心。你们......快走!
你这小丫头片子,真有趣,倒是有几分血性。闵无涯扫了她一眼,结丹期的威压漫出半分,便压得谢钰菲跪回雪地里。
随即,他抬手召出血莲,莲瓣上浮着二十余道血影,正巧对上前日被俘的血魔宗修士,张口说道:本座我最恨别人伤我门下。今日,我要把你们的魂魄炼进莲台,日日听你们惨叫!
放屁!周大牛举着菜刀冲上来,刀背还沾着前日的阴火焦痕。他腰间的陶罐早碎了,酸汤鱼的冻渣子撒了一路。你要杀我们,先过我这关!
闵无涯连看都没看他,屈指一弹,一道血线从指尖飞出,正穿周大牛心口。周大牛的菜刀落地,眼睛瞪得老大,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大牛!王二牛扑过去,怀里的灵参籽撒了满地。他抓着周大牛的手,哭嚎得喘不上气,你说开春要煮鱼粥的......你说......
下一个。闵无涯的目光扫过王二牛。
欧阳长河的冰魄菊残瓣突然爆成冷光。她以指为剑,在虚空画出一道雷纹。
这是她用本命精元催发的冰魄化雷,本是筑基期以下无坚不摧,可雷纹刚成型,便被闵无涯的结丹期的威压一冲而散,冰碴子劈头盖脸砸在她身上。
老东西,找死。闵无涯甩袖,一道血芒裹着阴风卷向欧阳长河。
陈永安的青竹剑突然出鞘,挡在了欧阳长河身前。剑身上的雷罡纹地炸开,替她挡了七成力道,余下三成却穿透陈永安胸口,在他背后开出个血洞。
师父!谢钰菲的星髓符地碎在掌心。她爬过去接住陈永安,血顺着指缝往下淌,您别睡......您说要教我刻九曜符的......
陈永安咳着血,伸手摸她的脸:傻丫头......三仙观的修士都不许流泪......话未说完,手就垂了下去。
“永别了......三仙观。”谢钰菲的眼泪砸在陈永安的脸上,她抬头看向闵无涯,眼底的光全灭了。
该你了。闵无涯脚踏莲花来到她面前,血莲的香气混着腐臭,结丹期的威压铺天盖地朝她威胁而来。把古符传承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
谢钰菲攥紧素帕,望着满地的尸体——周大牛、陈永安、欧阳长河、林鱼生......连王二牛都趴在周大牛身上,都没了声息。
忽然,她笑了:古符传承?在这儿。她指着自己心口,你想要的话,自己来拿好了。她盯着闵无涯的眼睛,恶狠狠地道:你杀得完我们,杀得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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