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碳基 第127章 暗流与初试锋芒

接下来的日子，李维与01的“磨合”进入了某种单调而充实的循环。白天，他仍是“锈胃”中一个不起眼的拾荒者“零”，在垃圾迷宫中游走，寻找清单上的物品，收集生存物资，同时用那双已变得异常敏锐的眼睛和感知，警惕着任何不寻常的迹象。夜晚，则是他与01的“课堂”时间。昏黄的工作灯下，机械的嗡鸣与手指在平板上的滑动声，构成了这个隐秘空间独有的韵律。

01的平衡能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虽然步伐依旧谈不上流畅，但那种随时可能倾覆的僵硬感大大减轻。李维为它设计了几种不同的“步态”程序：一种用于平坦坚实的路面，步幅较大，速度稍快；一种用于松散或不平的地面，步幅小，重心低，落地更谨慎；还有一种用于攀爬坡度较大的堆积物，需要配合手臂的辅助支撑。通过反复的模拟训练和参数微调，01已经能够根据李维通过平板下达的简单指令（如“地形：松软”、“任务：攀爬”）自动切换到相应的模式。它甚至学会了一点简单的“倒地保护”动作——在检测到即将无法维持平衡时，会优先控制躯体以相对安全的姿态（如蜷缩、用结构更坚固的部位接触地面）倒下，以减少损坏。

这小小的进步，让李维看到了将01用于实际探索的可能。但仅仅会走和自我保护还不够。真正的考验，在于它能否理解更复杂的指令，并在变化的环境中执行特定的任务。

这天傍晚，李维带回了一样特别的东西：一块从某个大型废弃工业控制器上拆下来的、带有多个物理按键和小型液晶屏的操作面板。屏幕是单色点阵式的，已经老化发黄，但还能显示字符。按键手感生涩，但基本功能完好。更重要的是，它附带一个简单的、老旧的无线通讯模块，有效距离极短（不超过五十米），工作在某个早已被淘汰的、极低频的民用频段。这种频段穿透性强，抗干扰能力也不差，但数据传输率低得可怜，在现代系统的监控网络中，其信号特征几乎等同于背景噪音，很容易被忽略。

李维的设想是，用这块面板为01制作一个独立的、脱离平板电脑的简易“遥控器”。平板体积较大，在某些需要隐蔽或快速行动的场合不方便。而这个改造后的面板，可以别在腰间或挂在脖子上，通过几个预设的按键组合，向01发送预先编程好的指令序列。

改造工作持续了大半夜。他拆除了面板上不必要的部分，重新设计了电源（使用一枚捡来的纽扣电池），将无线模块与01的主控板建立新的连接通道，并在01的控制程序中增加了相应的解码和执行逻辑。他预设了五组指令，对应五个按键组合：

1. 警戒跟随：01激活所有传感器，保持距离李维三到五米，自动选择路线跟随，同时持续扫描周围环境，检测异常运动或能量信号。

2. 定点潜伏：01移动到指定坐标（通过李维在面板上手动输入大致方位和距离），进入低功耗静默状态，只维持最基本的运动检测传感器，如同一块有感知的石头。

3. 指定拾取：李维通过面板输入一个简单的物品特征描述（如“金属立方体，边长约十厘米”或“线缆，红色外皮”），01尝试在其传感器能力范围内寻找并带回符合描述的物体。

4. 简易防御阵型：01移动到李维指定的位置（通常是某个通道口或庇护所入口），激活一个简单的、不断扫描前方扇区的警戒模式，并准备执行“冲撞”或“阻碍”的预设动作（虽然它目前不具备攻击性，但凭借重量和速度，足以构成障碍）。

5. 紧急召回/静默：立刻停止当前任务，以最隐蔽的方式返回李维身边，或就地进入最深度的休眠。

指令的“理解”依赖于李维写入的极其简单的模式匹配算法。比如“金属立方体”，01的视觉传感器会尝试识别轮廓接近立方体的物体，然后使用一个他加装的、同样简陋的金属探测线圈进行二次确认。精度可想而知会很低，但在某些特定场景下（比如李维知道某处有一堆同类零件），可能有用。

改造完成时，天已快亮了。李维只休息了不到两小时，就再次离开庇护所。今天，他打算进行第一次“实战测试”。目标不是远行或寻找珍贵物品，而是测试01在新指令下的响应，以及最重要的——无线遥控的隐蔽性和稳定性。

他将01唤醒，设置为最低功耗待命。自己则带着新改造的面板，离开了庇护所，沿着一条相对熟悉的、通往一处小型金属废弃物堆积点的路径走去。大约走出三十米后，他停下，躲在一块扭曲的金属板后，按下了面板上的第一个按键组合。

【指令：警戒跟随。已发送。】

等待了几秒钟。庇护所方向没有任何明显的动静。又过了十几秒，李维的感知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01伺服电机启动的能量扰动。然后，他看到01那略显笨拙的身影，从庇护所入口的阴影中小心地挪了出来。它没有直接走向李维，而是先停在原地，头部缓慢转动，暗红色的“眼睛”扫描着周围。确认了李维的大致方向后，它开始移动。走的是李维刚刚经过的路线，但并非亦步亦趋，而是会自己判断前方的小型障碍（如散落的碎片、浅坑），选择绕过或小心翼翼地跨过。它始终与李维保持着大约四米的距离，移动时几乎没有声音，只有极细微的关节摩擦声。

李维耐心地观察着。01的表现比他预期的要好。它确实在执行“警戒”任务，头部的扫描动作没有停止，遇到不确定的路况会稍微停顿。虽然反应速度不算快，但胜在稳定和绝对服从。

他继续前进，01在后面无声地跟随。他们穿过了两个废弃集装箱之间的狭窄缝隙，跨过一条干涸的、沉积着可疑颜色油污的小沟。01都很好地跟了上来，没有掉队，也没有触发任何不必要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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