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里的灰又动了。
云清欢立刻睁开眼睛,手指已按在罗盘上。她没动,只是盯着那层灰。明明设了感应阵,可“救”字浮现时,符纸竟毫无反应。
墨言也醒了。他瞥了一眼手中的玉牌,光仍在闪,结界无恙。低头看向伞柄,金光罩外的黑痕比先前更深了些,仿佛被什么东西啃噬过一般。
“不是柳眠写的。”云清欢低声说,“感应阵没响,说明灰是被人从外面碰的。”
“或者,根本不是人。”墨言将伞放在腿上,“但能躲过你的阵法,又能避开结界……此人对我们太熟悉了。”
云清欢翻开笔记本,翻到昨晚记录的时间:十点零七分,灯闪;十点十三分,电线断;十点二十一分,戏服裂;十点三十六分,录音笔刻字;十一点零二分,地板下发现铁笼;十一点四十五分,“谢谢你”出现;现在是一点十二分,“救”字再现。
她用笔圈出每个时间点之间的间隔。
“七分钟。”她抬头,“每次出事,都差七分钟。”
墨言凑近细看:“不是巧合。有人在定时行动,节奏稳定,不急不躁。他在等我们反应。”
“而且越往后,手段越隐蔽。”云清欢指着后面的几条记录,“起初是砸东西,后来开始写字。‘别演了’是吓我们,‘救’是骗我们。他想让我们乱。”
“怕我们查下去,就假装受害者求救,引你深入挖掘?”墨言冷笑。
“对。”云清欢合上本子,“他不怕我们修台子、找琴师、做戏服。这些东西他都能毁。但他怕我们看懂老照片,怕我们发现铁笼,怕我们将‘沈家别信’与‘愿未平’联系起来。”
她顿了顿:“所以他换了方式。不再硬来,改用心计。”
墨言眯起眼:“你是说,我们现在做什么,他都知道?”
“不然呢?”云清欢指了指头顶破败的竹席,“活煞是从底下上来的,却不敢正面现身,说明它背后有人操控。那人清楚我们在查什么,可能就在附近看着。”
墨言起身走向后台角落,蹲下用手电照地板缝隙。下面更安静了,铁笼门敞开着,血迹干涸发黑,划痕清晰可见。
“关过人。”他说,“不止一个。你看这里。”
他指向笼子另一侧,有几道细线,排列成行。
云清欢接过手电,仔细辨认:“像数字……1923?后面还有字,看不清。”
“民国十一年。”她低声道,“春和班起火那年。”
墨言回头:“所以这笼子,和柳眠有关。”
“不止。”云清欢忽然想到什么,掏出手机放大老照片,“你看她站的位置——后台最里面,靠近道具房。而这铁笼,就在旧戏台正下方。如果当年有人想藏人,完全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墨言皱眉:“你是说,柳眠死前,已经有人被关在这里?”
“也许不只是关。”云清欢压低声音,“是献祭。”
屋内骤然转冷。
墨言沉默。他知道云清欢从不妄言。她在三清观学道八年,见过太多邪祟之事。真正的恶道士,不会只杀人,他们会以活人养煞,借怨气修行。
“如果真是这样。”墨言缓缓开口,“那当年的大火,就不是意外。”
“当然不是。”云清欢收起手机,“一场火烧死当红女角,脸被划烂,戏服上有‘沈’字,香炉刻着‘沈家别信’,地下埋着带血铁笼……这么多线索并列,谁都能看出蹊跷。可这么多年无人提及,无人追查,说明有人压住了消息。”
墨言点头:“如今我们动了这块地,等于掀了盖子。有人急了。”
云清欢忽然笑了:“有意思。他以为吓唬几句我们就敢走?我偏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作祟。”
墨言看着她:“你想怎么办?直接下去?”
“不行。”她摇头,“我们现在下去,就是送上门。他既然敢留‘救’字,必已在下面设下陷阱。只要我们一进去,立刻封住出口。”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不做?”云清欢打开符袋,取出三张黄纸,“我要布一个反向预警阵。”
“反向?”
“普通感应阵防外人侵入。”她一边画符一边解释,“我现在要做的是‘诱灵阵’,专门引那个操控活煞的人出手。只要他再动香炉、戏服或任何东西,阵法便会顺着他的灵力追溯回去,留下痕迹。”
墨言挑眉:“有点意思。但风险不小,万一他发现了……”
“那就说明他心虚。”云清欢将符纸分别贴在香炉底、红木椅腿和后台柱子上,“越怕被追,越证明他在害怕什么。”
墨言看着她掐诀念咒,忽然问:“你在道观时,也这么干过?”
“当然。”她笑了笑,“有一次抓一只偷香火的狐妖,它总躲,我就在供桌上撒糯米粉,第二天一看,满地都是爪印。”
墨言忍不住笑出声:“你还真损。”
“这叫办法。”她瞪他一眼,“现在的问题是,他为何非要让柳眠卡在最后一句?不让她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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