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前的灰轻轻动了一下,三个字缓缓浮现:谢谢你。
云清欢刚想笑,裤兜里的罗盘突然“咚”地撞了她一下,力道很大,仿佛被人从内部狠狠击打。她心头一惊,立刻伸手按住罗盘。
“墨言。”她压低声音,没有回头,“开灯。”
话音刚落,头顶的静灵灯猛地闪了两下,白光忽明忽暗,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几乎要熄灭。
墨言没有撑伞,手往地面一按,身形轻跃,直接落在侧台边缘。他左手掐诀,右手拍向伞柄,金光自伞骨迸发,如半圆形光罩般垂落,将整座戏台笼罩其中。
“结界只能维持三分钟。”他说,“你快些。”
云清欢没应声,从符袋中取出三张镇邪符,咬破指尖,在每张符中央点上血印。手腕一抖,符纸飞出,分别钉在舞台左前方、右后方及后台入口的柱子上。
她后退三步,双手合十,低声念咒。
符纸轰然燃起,火焰呈幽蓝色,不高却稳定,任风不灭。四根柱子之间浮现出淡青色细线,交织成网,将外界阴气尽数隔绝。
静灵灯终于恢复稳定,不再闪烁。
然而,红木椅上的戏服袖口裂开一道半尺长的口子,边缘焦黑,像是被火灼烧后又迅速冷却。背景布上“春和班”三个字,右侧“班”字的最后一笔竟卷曲起来,如同被高温烫过。
云清欢蹲下查看戏服,手指刚触到裂口,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直窜而上,她立即缩回手。
“有人碰过它。”她说,“不是她。”
墨言走来,也蹲下审视那道裂痕:“这是活煞留下的痕迹。”
“活煞?”云清欢皱眉,“谁会用活煞来破坏谢幕?”
“不清楚。”墨言伸手摸了摸电线,“线是被人扯断的,不是烧的。断口还沾着湿泥。”
云清欢起身,走向音响设备。外壳完好无损,但连接电脑的线缆已被整齐切断,切口平整,似刀割所致。她抬头看向墨言:“我们铺线时,没人进来过。”
“那就是穿墙进来的。”墨言说,“或者,一直没离开。”
两人同时望向香炉。
炉灰已被搅乱,“谢谢你”只剩下一个“谢”字的边角,其余部分被彻底抹平,像是被人用手掌狠狠擦去。
云清欢取出桃木签,轻轻拨弄炉灰,试图寻找残留痕迹。什么也没有。
她盯着香炉,心沉了下去。
这场戏对她意义非凡。柳眠等了几十年,她们修戏服、改柱子、调音乐,一点一滴将这座破败戏台重新修缮。这不是驱邪捉鬼,而是还愿。如今偏偏在她说出“只差一个开始”的下一秒,就有人出手阻挠。
太巧了。
“这股力量不像普通游魂能有。”她低声说,“寻常鬼物撼不动静灵灯,也撕不毁符纸。此物带煞气,且懂破法。”
墨言点头:“它专挑关键处下手——灯、线、衣、字,全是演出必需之物。它并非胡来,而是清楚我们的每一步。”
云清欢忽然想到什么,掏出笔记本,翻到之前的准备流程表。她逐条查看,眉头越锁越紧。
“它破坏的顺序……和我们的准备顺序完全一致。”
墨言凑近细看:“灯光测试、线路铺设、戏服摆放、背景布置。它不是随意为之,是按步骤来的。”
“说明它一直在看着。”云清欢声音转冷,“从头到尾,都在监视我们。”
墨言环视四周:“那它现在还在。”
话音未落,左侧符纸的火苗骤然一矮,几乎熄灭。紧接着,后台角落传来“啪”的一声脆响,玻璃碎了。
两人同时转身。
那是放置录音笔的地方。一支备用笔摔在地上,外壳破裂,电池滚落出来。
云清欢快步上前捡起,检查存储卡。还好,数据未失。她松了口气,正欲说话,忽然发现笔身内侧刻着一行小字——
“别演了。”
字迹是用尖锐物硬生生划出,深浅不一,透着一股狠劲。
她将录音笔递给墨言。
墨言看了一眼,冷笑:“还挺狠。”
“这不是警告。”云清欢摇头,“这是阻止。它怕这场戏真的上演。”
“为什么?”墨言问。
“因为一旦唱完,柳眠就能走了。”她望着香炉,“她一走,有些人藏着的秘密就藏不住了。”
墨言沉默片刻:“你是说,当年的事,有人不想让人知道?”
“不然呢?”云清欢站起身,“一个女戏子死于后台大火,脸被划毁,戏服上有‘沈’字,香炉刻着‘沈家别信’——这些线索拼在一起,哪一条不是指向真相?现在有人急了,怕我们查下去。”
墨言看着她:“你打算怎么办?停下?”
“怎么可能。”她把录音笔塞回包里,“越是有人阻拦,越说明我们走对了。明天琴师就到,七点彩排,九点正式模拟。我不会让柳眠再等一天。”
墨言点头:“行。今晚我守这儿。”
“你也走不了。”她指了指仍在燃烧的符火,“火未熄,说明外头的东西还在。你现在出去,等于撤防。万一它趁机进来毁掉更多东西,明天怎么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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