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天色依旧晴好,只是山风较前几日更显清劲。朱棣照例带着一队精锐护卫深入山林,徐仪华则留在营地,或是看书,或是带着侍女在附近较为平缓处散步,采集些形状别致的红叶、成熟的野果。
接近正午,营地中的人们正各自忙碌,忽闻远处山林中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那并非寻常追逐猎物的呼喝,而是带着震惊、兴奋与某种紧绷情绪的喧腾,其间似乎还夹杂着隐约的、令人心悸的猛兽咆哮声,只是那咆哮声很快便戛然而止。营地中的侍卫立刻警觉起来,握紧了刀柄。徐仪华正在帐中临帖,闻声亦是心头一紧,放下笔走到帐门处张望。
喧哗声迅速由远及近,马蹄声疾如擂鼓。不多时,便见朱棣一马当先,疾驰而归,他身后的护卫们个个脸上涨红,神情激动,簇拥着一副用粗木临时扎成的担架,上面似乎覆着极大的猎物,以树枝草叶匆匆遮盖。
“殿下!”营地中的属官侍卫们纷纷迎上。
朱棣勒住马,利落地翻身而下,脸上是罕见的、毫不掩饰的畅快与飞扬神采,眉宇间那股属于武将的悍勇锐气此刻毕露无遗。他随手将马鞭扔给迎上的内侍,朗声笑道:“没想到这西山深处,竟还藏着这等大虫!险些让它惊了马!”
这时,护卫们已将担架放下,掀开遮盖的枝叶。一头体型硕大、毛色斑斓的成年猛虎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虎身雄健,额上“王”纹清晰,虽已毙命,但那双未曾完全阖上的虎目仍残留着一丝森然凶光,血污在黄黑相间的皮毛上洇开,一支精钢羽箭深深贯入其左眼,直透后脑,正是致命伤。显然是一箭毙命。
“老虎!”
“是山君!”
“殿下神射!竟能一箭射杀猛虎!”
营地顿时沸腾起来,惊呼、赞叹之声不绝于耳。猎获寻常鹿狍野兔不足为奇,但射杀一头成年猛虎,无论放在何时何地,皆是足以夸耀的勇武之举,象征着力量、果敢与胆魄。
徐仪华已快步走了过来,第一眼便落在朱棣身上,见他甲胄齐整,除了衣袍下摆沾染了些尘土草叶,并无破损血迹,周身也无伤痕,才稍稍松一口气。
随即,她的目光才转向地上那庞然巨兽,心中亦是一震。虎乃百兽之王,凶猛异常,狩猎猛虎危险极大。她快步走到朱棣身边,不顾旁人目光,拉住他的手臂,上下打量,声音带着未褪的紧张:“四哥!你可有受伤?怎会遇上这等凶物?太险了!”
朱棣感受到她的担忧,反手握了握她的手,示意自己无恙,豪迈笑道:“无妨!今日深入北边一处险谷,这畜生许是被大队人马惊动,自灌木后突然扑出,直取前队。亏得马未曾惊厥,我趁它扑跃落地未稳,觑准空当,一箭射去,也是侥幸得手。” 他虽说得轻描淡写,但当时情势之惊险,箭矢需何等精准冷静,在场稍有经验之人都能想象。
“殿下岂止是侥幸!乃是神勇天授!”旁边一名参与了猎虎的护卫激动地接口,“那虎扑来之时,腥风扑面,声势骇人,殿下稳坐马上,引弓如满月,一箭便中其要害!真真是雷霆手段!”
众护卫纷纷附和,看向朱棣的目光充满敬佩与狂热。军中崇尚勇力,燕王有此神威,自然更令部属心折。
徐仪华听他亲口说无事,又见众人证实,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她再次看向那死虎,眼中渐渐流露出与有荣焉的赞叹之色,柔声道:“四哥不但无恙,更立此壮举,实乃天大之喜。射杀猛虎,非但彰显四哥骑射无双、勇毅绝伦,更是为民除害。此等大虫盘踞山林,必为附近乡民之大患,伤畜袭人,不知酿成多少惨事。四哥今日除此一害,不仅是狩猎之功,更是积了功德,护了一方平安。” 她这番话,情真意切,既有对丈夫的倾慕夸赞,又将其行为提升到“为民除害”的仁义高度,听得朱棣心中大悦,周围众人亦觉王妃见识不凡。
朱棣听得舒畅,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对左右道:“将虎皮仔细剥下,勿要损了完整。虎骨、虎肉等,妥善处置,带回府中再议用处。” 又对众将士道,“今日参与猎虎者,皆有重赏!晚间加酒肉,庆贺一番!”
营地中欢声雷动,气氛热烈非凡。这意外猎获的猛虎,成了此次西山之行最耀目的战利品,也极大提振了士气与朱棣的个人威望。
是夜,营中篝火更盛,酒肉香气弥漫。将士们兴高采烈,谈论着白日的惊险与殿下的神勇。朱棣心中那股因成功猎虎而激荡的豪情与兴奋,经过半日的酝酿,不仅未曾平息,反而在酒意与夜色催化下,转化为另一种更为炽热、更为私密的渴望。
寝帐内,红烛高烧。徐仪华已卸妆洗漱完毕,正坐在镜前梳理长发,脸上还带着些微晚宴时的笑意与红晕。朱棣挥退侍女,帐中只剩他们二人。他走到她身后,铜镜中映出他灼灼的目光和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仪华,”他俯身,双臂自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散发着淡淡发香的肩窝,声音低哑,“今日射虎之时,我便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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