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二日清晨,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下时,洛远河已经等在闻星玥家的小院门口。
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T恤和浅色牛仔裤,手里提着两袋早餐——豆浆油条,还有几个刚出笼的肉包子。方奶奶开门看见他,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这么早?”
“来陪玥玥去学校。”他把早餐递过去,“奶奶吃了吗?”
“吃了吃了,你们快进来。”
闻星玥从屋里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洛远河站在晨光里,白T恤被镀上一层金边,手里还拎着冒着热气的包子。她忽然想起高二那年,他也常常这样,早晨等她一起去上学。
“早。”她走过去。
“早。”他把豆浆递给她,“温的。”
吃过早饭,两人并肩走向一中。这条路走了三年,闭着眼睛都知道哪里有个坑,哪棵树下有蚂蚁窝。但今天走起来,感觉却完全不同——没有了书包里沉甸甸的试卷,没有了脑子里转个不停的公式,只有夏日清晨微凉的风,和掌心相触的温度。
“紧张吗?”洛远河忽然问。
“紧张什么?”
“见老师。”他笑了笑,“以前每次考完试,去见老郑都像赴刑场。”
闻星玥也笑了:“现在不用了。”
瑾瑜苑中学校门在晨光中静静矗立。高考刚结束,高一高二还在上课,校园里隐约传来读书声。门卫大爷认得他们,从传达室探出头:“哟,这不是远河和星玥吗?回来看老师?”
“是啊,李伯。”洛远河打招呼。
“快进去快进去,”大爷笑呵呵地摆手,“老郑在办公室呢,刚还念叨你们。”
走过熟悉的林荫道,经过光荣榜。洛远河的名字还在最上面——“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 保送A大”。那张照片是他高一拍的,比现在青涩很多,表情严肃得像个小老头。
“你那时候真呆。”闻星玥指着照片。
“你现在也没好到哪去。”他回敬。
两人笑闹着走到教师办公楼。三楼最东边,高三语文组的门虚掩着。洛远河敲了敲门。
“进来。”是郑老师的声音,浑厚,带着特有的磁性。
推开门,郑老师正伏案批改着什么。抬头看见他们,眼镜后的眼睛立刻亮起来:“好小子!终于知道回来看我了!”
他站起身——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常年握粉笔的手指。他走过来,用力拍了拍洛远河的肩:“壮实了!大学伙食不错啊!”
“老师。”洛远河难得有些腼腆,“您身体还好吗?”
“好得很!”郑老师转向闻星玥,语气柔和下来,“星玥考得怎么样?有把握吗?”
“等成绩呢。”闻星玥说,“应该还行。”
“什么叫还行?肯定行!”郑老师拉过两把椅子,“坐坐坐,跟我说说,大学什么样?”
他们聊了半个小时。洛远河讲A大的实验室,讲那些他曾经只在课本上见过的仪器,讲通宵做实验后看到的日出。郑老师听得入神,不时追问细节,像个好奇的学生。
“真好,”最后他感叹,“看到你们走出去,看到更大的世界,这就是当老师最幸福的时候。”
聊着聊着,洛远河忽然想起什么:“老师,什么时候和代老师结婚呀?”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瞬。
闻星玥“噗嗤”笑出声。郑老师愣了愣,然后也笑了,笑得肩膀都在抖:“闻同学没给你说吗?”
洛远河茫然地看向闻星玥。
“我……”闻星玥摸了摸脑袋,“我给忘了。高三上学期,两位老师就结婚了。”
“什么?!”洛远河瞪大眼睛,“我怎么不知道?”
“你那会儿在忙保送,后来直接去北京了。”郑老师笑着说,脸上居然有点不好意思,“就没特意通知你。”
“喜酒呢?”
“等你下次回来补。”郑老师顿了顿,“不过可能要等久一点——你代老师休产假了,本来可以不休的,我不放心。”
这下轮到闻星玥惊讶了:“代老师怀孕了?”
“嗯,三个月了。”郑老师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翻出照片——是代老师最近拍的孕照,穿着宽松的裙子,手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笑得温柔。
洛远河看着照片,忽然觉得时间真奇妙。三年前,代老师还是那个会在语文课上因为学生背不出《离骚》而跺脚的年轻教师;郑老师还是那个严肃到让学生不敢直视的班主任。而现在,他们要当父母了。
“恭喜老师。”他真心实意地说。
“谢谢。”郑老师收起手机,眼神柔软,“等孩子生了,满月酒一定请你们。”
又聊了一会儿,办公室门被敲响。是几个高一学生来问问题。洛远河和闻星玥起身告辞。
走出办公楼时,阳光已经有些刺眼。两人在树荫下慢慢走着,谁都没说话。直到走到操场边,闻星玥才轻声说:“时间过得真快。”
“嗯。”
“下次回来,代老师的孩子都会叫叔叔阿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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