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的片尾曲早已结束,电视屏幕也恢复了待机的黑屏状态,但小院客厅里弥漫的那种由剧情带来的激荡情绪却久久未散。夏夜的风依旧温和,带着茉莉的清香,却仿佛也掺进了一丝来自云深不知处、乱葬岗、不夜天的刀光剑影与情深义重。
闻星玥依旧保持着环抱双膝的姿势坐在沙发上,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神有些放空,显然还沉浸在方才的故事里。她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魏无羡吹奏陈情、红着眼眶的画面,蓝忘机问灵十三载的执着,以及最后青山绿水间那句“魏婴,我来了”的圆满。
“真好……”她无意识地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像梦呓。
坐在她身旁的洛远河,将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尽收眼底。他递过一杯温水,试图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喝点水。这部剧……后劲这么大?”
闻星玥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反而猛地转过身,眼睛像突然被点亮的星辰,抓住洛远河的手臂,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兴奋和一点点发现新大陆的雀跃:“悠悠,你不觉得吗?魏无羡真的演得太好了!肖战怎么可以把魏无羡演得那么活?前期云梦少年的潇洒不羁,后期夷陵老祖的悲愤隐忍,还有那种……即使被全世界抛弃也要坚守心中道义的孤独感……他全都演出来了!你看他那个眼神,尤其是哭戏,真的绝了!”
她滔滔不绝地讲着,从魏无羡在云深不知处听学时的顽劣,讲到乱葬岗归来后的蜕变,再讲到血洗不夜天的绝望,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和赞叹。
洛远河安静地听着,起初还能保持一贯的冷静,偶尔点头附和。但随着闻星玥对“肖战”这个名字提及的频率越来越高,语气中的崇拜感越来越明显,他心底某处,开始泛起一种陌生而细微的不适感。这种情绪并不强烈,却像一根极细的丝线,悄悄缠绕上心头,微微收紧。
他注意到,她提起“肖战”时,眼睛里的光,比讨论剧中人物时更亮。她甚至开始用手机搜索肖战的其他信息。
“哇,他原来是学设计的啊?还是重庆工商大学毕业的?真厉害!”
“你看这张古装照片,是不是很好看?他好像还被叫做‘古装美男’呢!”
“他好像还经历过低谷,挺不容易的……”
洛远河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发现自己有点不喜欢闻星玥此刻的眼神——那种专注于另一个遥远异性身上的、带着探究和崇拜的眼神。即使他知道,那只是一个演员,一个公众人物,与她的人生毫无交集的可能。但这种感觉,类似于自己珍藏已久的宝贝,突然被一道来自远方的、璀璨却不属于自己的光芒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让他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一丝名为“吃醋”的滋味。
他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暴躁或打断她,只是周身那股清冷平和的气息,似乎更沉静了一些。他拿起遥控器,关掉了已经黑屏的电视,状似无意地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缓:“嗯,演技是不错。不过,艺术创作终究有夸张和美化的成分。现实生活里,那样跌宕起伏的人生,未必是幸事。”
闻星玥正翻看着肖战饰演郭靖的新闻,随口接道:“可是这种在逆境中坚持,还能绽放出这么耀眼的光芒,不是很吸引人吗?”
“吸引人?”洛远河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调平平。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背影显得有些疏离,“或许吧。不过,稳定的输出和持续的进步,比一瞬间的爆发更考验心性。”他这话,像是在评价演员的职业素养,又像是在隐晦地强调自己的某种特质。
闻星玥终于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向洛远河的背影。她敏锐地察觉到,悠悠好像……有点不对劲?语气好像有点过于冷静了?她放下手机,赤着脚走到他身边,歪着头看他:“悠悠,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肖战啊?”
洛远河转过身,对上她清澈又带着点探寻的目光,那份细微的别扭感瞬间无所遁形。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抬手摸了摸鼻子——这是他极少会做的小动作,通常只在内心有些无措时才会出现。
“没有。”他否认,但语气缺乏往常的笃定,“只是觉得,演员和角色需要分开看。角色魅力源于剧本和演绎,而演员本人……距离太远,信息也经过层层过滤,不必过度投入情感。”
闻星玥看着他微红的耳根和故作镇定的侧脸,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突然闪过脑海。她眨了眨眼,试探性地、带着点促狭的笑意,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洛远河……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吃醋”这两个字像一颗小石子,精准地投入洛远河的心湖,荡开一圈明显的涟漪。他身体微微一僵,耳根的红晕似乎有向脸颊蔓延的趋势。他下意识地想反驳,但看着闻星玥那双含着笑、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所有否认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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