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之内,兄妹四人之间的气氛已然降至冰点,如同紧绷的弓弦,一触即发。而这其中,最是得意惬意的,莫过于秦弄玉。
她冷眼瞧着三位兄长与秦怀瑜斗得你死我活,如同鹬蚌相争,而她这个渔翁,只需适时地落下几滴眼泪,说上几句“肺腑之言”,便能稳稳地将哥哥们的怒火和怜惜都牢牢攥在手心。看着秦怀瑜一次次被兄长们针对,名声受损,举步维艰,她心中那份扭曲的快意便如同藤蔓般滋长。
这日,天色有些阴沉。秦弄玉提着一个小小的食盒,袅袅娜娜地走在通往兄长们院落的回廊上。她算准了时辰,果然在转角处,“巧遇”了刚从祠堂出来的秦怀瑜。
秦怀瑜因昨日顶撞秦母,被罚跪了一夜祠堂,此刻膝盖疼痛,走起路来不免有些一瘸一拐,姿势算不上雅观。她面色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清亮锐利,看到秦弄玉,她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径直就想绕过。
秦弄玉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她立刻提着食盒,加快几步上前,婷婷袅袅地福了一礼,声音软糯得几乎能掐出水来,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
“妹妹,真巧,竟在这儿遇上了。”她晃了晃手中的食盒,语气温婉,“我备了些参汤,本想给哥哥们送去,压压惊。他们前些日子受了苦,我这心里总惦念着。”
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秦怀瑜微跛的腿和略显疲惫的脸色,眸子里瞬间盈满了“真挚”的心疼,仿佛感同身受般蹙起了秀眉:“妹妹,你……你别生母亲的气了。昨日祠堂湿气重,阴冷得很,你的膝盖……还疼得厉害么?”她轻轻咬着下唇,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我昨夜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想到妹妹你在那儿受苦,心里就担心得紧……”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食盒往前递,作势要交给秦怀瑜,语气更加柔和:“这参汤,原是我想着妹妹身子可能不适,特意让厨房也给你准备了一碗,最是滋补……”
话音未落,就在食盒即将触碰到秦怀瑜指尖的刹那,秦弄玉手腕极其轻微地一松,力道把握得妙到毫巅——
“啪嚓!”
精致的食盒连同里面盛着参汤的瓷盅,一同摔落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浓稠的参汤和瓷片四溅开来,洇湿了地面,也溅了几点在秦怀瑜素色的裙摆上。
秦弄玉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猛地向后小退半步,用手掩住口,一双美目瞬间蒙上了水汽,带着七分委屈三分不可置信,声音都带上了颤音:“哎呀!妹妹……你、你怎么能这样呢?”她指着地上的狼藉,眼圈说红就红,“这……这可是我知道妹妹你被母亲罚跪祠堂,心中担忧,特意让厨房给你煮的参汤啊!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怎么还给打翻了呢?”
她这番做作,时机、语气、表情,无一不拿捏得恰到好处,将一个好心被辜负、善良被欺辱的柔弱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而仿佛是天意安排,或者说,根本就在秦弄玉的计算之内,秦家三兄弟的身影,恰好就在此时出现在了回廊的另一头。他们显然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和秦弄玉那带着哭腔的控诉,立刻快步赶了过来。
“弄玉,怎么回事?”大哥秦破军率先开口,目光扫过地上碎裂的食盒和泫然欲泣的秦弄玉,再看向面无表情的秦怀瑜时,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声音也带着寒意,“你同她废话什么?这种不知好歹的人,就该在祠堂多跪几日,好好反省!”
二哥秦执璧嗤笑一声,语带讥讽:“参汤?好东西也别浪费在铁石心肠的人身上,她哪里喝得进这些?怕是觉得我们秦家的东西都脏了她的嘴。”
三哥秦揽星最是冲动,一见秦弄玉那委屈的模样,心疼得不行,上前一步就挡在她身前,怒气冲冲地瞪着秦怀瑜:“弄玉!你就是太善良!跟这种白眼狼有什么好说的?她配喝你准备的汤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和兄长的偏袒,秦怀瑜脸上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未曾兴起。她只是微微垂下眼睑,抬手,用指尖轻轻掸了掸裙摆上被溅上的几滴汤渍,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只是在拂去微不足道的尘埃。
然后,她才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戏瘾正浓的秦弄玉,语调平淡得像是在闲聊今日的天气,却字字清晰:
“参汤?”她轻轻重复,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省省吧。他们对付我的那些算计——流言、毁誉,甚至更龌龊的手段……背后,哪一样少了你的‘关心’和出谋划策?”
她说着,向前走近了两步,距离近得只有他们五个人能听清彼此的声音。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冰冷的锥子,直刺秦弄玉的心窝:
“还有,别总是一口一个‘担心得紧’,‘睡不着’。你若真有一分担心,”她目光扫过三位兄长,意有所指,“就少在背后拱火,少演这些无聊的戏码,省得他们再像个傻子一样为你出头,最后……疼的是他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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