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月仰着头,看着他,忘记了哭泣,忘记了疼痛。
她突然想起水野悠刚才的话。
“有人会红着眼睛,想杀光所有伤害你的人……”
“你明明可以继续当个拿钱办事的混子,却偏偏忍不住,想为了那些相信你的人,去做点什么……”
这个男人的话,像一把锤子,砸碎了她心里那层包裹了多年的名为现实的硬壳。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可以不一样?
原来她那些痛苦,不是因为她不够好,而是因为世界错了?
原来她也可以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某种更大的东西去活?
林真对她伸出手:
“站起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归途里,没有人需要跪着。”
美月看着那只手,沾着泥,指节分明,上面还有细小的伤疤。
她颤抖着,抬起自己没有被阴影束缚的右手,耿鬼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她右手的阴影束缚。
她的手,轻轻放在林真掌心。
很暖。
林真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拉。
美月踉跄着站了起来,左肩的伤口因为动作而撕裂,疼得她眼前发黑,但她咬着牙,没有倒下。
她站稳了,松开手,然后,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她转过头,看向水野悠,扯出一个带着泪痕的笑容:
“喂,医生,如果我加入归途的话工资多少?”
水野悠愣了一下,然后,那张猪头脸上露出一个极其灿烂极其贱的笑容:
“啊?工资?没有工资哦。”
美月:“……”
水野悠挠了挠头——这个动作又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我之前跟你吹的那些什么年薪多少,什么加班三倍工资都是骗你的啊。
归途不发工资,至少现在不发,我们实行的是按需分配,就是你需要什么,组织在能力范围内给你提供什么。
吃的,住的,训练资源,医疗这些都有,但现金?很少。
我自己的‘工资’,一个月大概也就够买几包好烟。”
他顿了顿,看着美月瞬间呆滞的表情,嘿嘿一笑:
“怎么,失望了?”
美月沉默了几秒,然后,摇了摇头。
她笑了。
不是那种伪装的笑容,也不是疲倦的苦笑,那是一种释然的,甚至带着点轻松的笑。
“没有工资啊……”她低声重复,然后抬起头,看向林真,“那我算是你们的同志了吗?这个词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用。”
“同志”这个词,她说得有些生涩。
林真还没回答,旁边的空澈先开口了。
他正用一块布擦拭着独剑鞘的剑身,旁边的大葱鸭犯困躺在他的腿上,空澈闻言抬起头,很认真地说
“归途的同志不是随便叫的,之前有个人和我讨论过这个词的意思。”
他收起布,将独剑鞘归鞘,然后按住身边那只一直在好奇张望的大葱鸭的脑袋,让它安分点。
“我和他说同志不是上下级,不是主从,甚至不一定是朋友,同志是志同道合的人。
只要你认同归途的理念,愿意为这个理念奋斗,无论你过去是谁,做过什么,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的同志。”
空澈看向美月,眼神很郑重:
“所以,美月,你愿意吗?愿意为砸碎那个金字塔,为建立一个所有人和所有精灵都能有尊严地活着的世界,而奋斗吗?”
美月看着空澈,看着N,看着水野悠,最后,目光回到林真身上。
她深吸一口气,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的味道,冲进鼻腔。
然后,她轻声说:
“要是在过去那个时候有你们出现就好了。”
这句话很轻,几乎被雨声淹没。
但林真听到了。
不仅听到了,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插进了他脑海深处某个锈迹斑斑的锁孔。
“过去,那个时候……”
林真喃喃重复,瞳孔骤然收缩。
一阵剧烈的、仿佛要撕裂灵魂的头痛,毫无预兆地袭来!
“唔——!”
他猛地捂住额头,身体踉跄了一下,单膝跪倒在地。雨水打在他背上,但他感觉不到冷,只感觉到脑子里有无数画面在疯狂闪烁。
灰铁镇的垃圾场,浑身是伤,记忆破碎……
回家的执念……
一个模糊的名字……
白露?
白露是谁,哦,白露好像在火箭队那,为什么她会在那。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要回家吗?回哪个家?地球?还是
老疤的死…小石子的牺牲…石英高原的刺杀…琉璃市的神战…
这些记忆如此清晰,但更早的,更根本的关于他为什么会穿越,关于白露到底是谁,关于他最初的回家目标,这些记忆好像在褪色,在模糊,在被什么东西刻意掩盖。
“首领!”空澈第一时间冲过来扶住他。
水野悠也挣扎着想要过来,但被N拦住:“别动,你的伤不能乱动!”
甲贺忍蛙瞬间出现在林真身边,猩红的眼中满是担忧,它伸出手,想要碰触林真,但又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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