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野悠扯了扯嘴角,那张猪头脸上居然还能做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看得出来你刚才逃跑的时候虽然慌,但路线选得很刁钻,明显是提前观察过地形的,你绑我的绳子看着很紧,其实留了活扣,别否认,我是医生,对人体的束缚力学有点研究。”
他顿了顿,喘了口气:“你不想杀我,至少没那么想,你只是在完成一份工作,拿钱办事,对吧?”
美月咬住下唇,没说话。
“所以我说,你和我是一类人。”水野悠的声音低了些,“在遇到林真之前,我也是个拿钱办事的混子,精灵中心的工作?呵,那也是因为稳定。”
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点自嘲:“很俗对吧?但这就是现实,我们这种人从小就知道一个道理:理想不能当饭吃,但钱能。”
美月的呼吸急促起来。
水野悠看着她,继续说
“但后来我发现有些东西钱买不到,比如有人愿意为了救你,带着一身伤冲进火场,比如你快要死的时候,有人会红着眼睛,想杀光所有伤害你的人。
比如……你明明可以继续当个拿钱办事的混子,却偏偏忍不住,想为了那些相信你的人,去做点什么。”
他伸出手,缠满绷带的手,他轻轻碰了碰美月肩膀上那道被甲贺忍蛙切开的伤口。
“疼吗?”他问。
美月僵硬地点了点头。
“我也疼。”水野悠收回手,指了指自己浑身的绷带,“但比起疼,我更怕看到那些相信我的人因为我没做好而受伤,而失望。”
他抬起头,看向林真,又转回头,看着美月:
“所以,我现在问你,你还想继续当个拿钱办事的工具吗?还是说你想试试看为了点什么别的东西活一次?”
美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水野悠对她笑了笑,然后在空澈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退到一旁。
林真走了过来。
他脸上的血迹已经被雨水冲干净了,此刻的他,看起来平静了许多,但那种平静之下,依旧涌动着某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东西。他走到美月面前,低头看着她。
“你叫美月,对吧?”林真开口,声音不大,但在雨声中清晰得刺耳,“以太基金会的特别调查员,道馆级训练家,擅长水系精灵,战术风格偏向控制和拖延,执行任务时效率尚可但缺乏主动性,对加班和拖欠工资颇有怨言。”
美月的呼吸一滞。
“别觉得奇怪,刚刚在追查你的时候我就给神奥那边打了个电话过去,虽然阿罗拉地区归途埋下的眼线不是很多,但是道馆级训练家的话我们还有有备份的。”
林真一边说着,身旁的N则一边举着手中的相机对着美月笑了笑,他拍下了美月的正脸。
“你的过去我们也大致清楚。”林真的语气很平淡,像在陈述事实,“城都东部农奴出身,父亲死于地主家丁殴打,母亲自尽,十二岁离家,在满金市底层挣扎六年,利用精灵的催眠能力进行欺诈和盗窃,十八岁通过伪造简历加入以太基金会,凭借过人的天赋和忍耐力,在四年内晋升到道馆级,成为外围调查员中的佼佼者。”
他每说一句,美月的脸色就白一分。
“你很聪明,也很能忍。”林真继续说,“你知道在这个世界,像你这种出身的人想要活下去,就得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钱、资源、力量。
所以你拼命训练,拼命完成任务,哪怕那些任务违背你的良心,哪怕你要对无辜的人下手。”
他蹲了下来,平视着美月的眼睛:
“但你知道吗?你所有的拼命,所有的忍耐,所有的抓住,都只是在加固这个吃人世界的锁链。”
美月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怒火:“你懂什么?你这种…你这种天生就站在高处的英雄,怎么可能懂我们这种从烂泥里爬出来的人在想什么。
我不抓住钱,我怎么活?我不忍耐,我早就死了!良心?良心能让我和西狮海壬吃饱饭吗?良心能让我们不被冻死在桥洞里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哭腔,带着嘶吼:
“你们归途…是,我听说过你们!石英高原事件,琉璃市神战,推翻黑石家族,占领野原市……你们多伟大啊!你们是英雄!是救世主!”
泪水混着雨水,从她脸上疯狂滑落: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救不下一个我呢?”
“十二年前我父死了,我母亲自杀了,我还是要抱着受伤的精灵逃出那个地狱!
六年前,我在满金市快要饿死的时候,你们归途在哪?我在精灵中心门口跪了一夜凑不齐治疗费的时候,你们在哪,现在,现在我他妈的只不过是想好好活着,想赚点钱,想过点安稳日子,你们却要来杀我。
凭什么?!就因为我给以太基金会打工?就因为我抓了你的医生?”
她几乎是在尖叫:
“我也想被拯救啊,我也想有人能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拉我一把啊,为什么……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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