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树林的深处,时间仿佛凝固在永无止境的搏杀与愈合中。
半个月。
对于桐树谷内忙于构建新秩序的人们而言,是争执、规划与忙碌的十五天。
而对于林真,则是浸泡在汗水、血迹与丛林泥泞中的三百六十个小时。
他身上的黑色风衣早已不复原貌,变得褴褛不堪,边缘被荆棘撕成条状,凝固着深一块浅一块的血渍和泥污。
这是老疤留给他的为数不多的东西,来自灰铁镇的粗粝馈赠,如今几乎成了他的一部分,一层浸透疲惫与执念的皮肤。
新的伤口叠着旧的,有些只是浅浅划痕,有些则深可见骨,只是草草用水系精灵凝聚的清水冲洗,敷上捣碎的伤药草,再用撕下的布条紧紧捆住。
疼痛早已麻木,变成一种背景式的嗡鸣,提醒着他还在呼吸,还在前进。
他的精灵们同样如此。
比雕的羽毛不再光洁,多了许多擦伤和焦痕。
连续高强度的使用暴风与勇鸟猛攻,让它的翅膀偶尔会出现微不可查的颤抖,但它的眼神愈发锐利,每一次俯冲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决绝。
暴鲤龙盘踞在临时清理出的水潭中,深蓝色的鳞甲上布满爪印和啃噬的痕迹。
它用巨大的尾巴烦躁地拍击着水面,将半个月来积累的郁躁与战意融入翻腾的水浪。威吓特性无意识地散发,让周遭的小型精灵惊惶逃窜。
毒粉蛾小甲静静停在一根断枝上,翅膀上的紫色纹路似乎因为不断的战斗和雪拉比祝福的持续激发,变得更加深邃复杂。
它偶尔振动翅膀,洒落的鳞粉都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鬼斯通的笑声似乎都带上了疲惫的沙哑,它在阴影中穿梭的频率慢了些许,但玩弄猎物的方式却更加诡异难防。
变化最大的,是两位“新人”。
“呜哦。”一声带着痛楚却更多是倔强的清亮鸣叫响起。
只见一道迅疾如电的蓝色身影正狠狠撞在一块巨岩上,将那岩石撞得裂开细纹,而它自己也被反冲力弹回,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是墨海马,不,此刻它已然不同!
它的身形拉长了不少,超过了一米,通体变成了深蓝色,头部变得尖锐,吻部更长,如同骑士的长枪。
原本光滑的皮肤上覆盖了一层更加坚硬的角质,背部生长出一排尖锐的骨刺,一直延伸到尾巴末端。
是海刺龙。
在三天前一场与一群野生飞天螳螂的惨烈遭遇战中,为了保护因替林真抵挡攻击而受创的比雕
这只骄傲敏感的小家伙在极致的愤怒与守护的意念中,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周身龙之波动的能量如同沸腾般燃烧,最终在一片璀璨的进化之光中,蜕变成了如今更具力量与威严的姿态。
进化后的海刺龙,特性是毒刺,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力显着提升。
它似乎将那次进化视作了一次涅盘,变得更加好强,甚至有些偏执。
它疯狂地磨砺着遗传的龙之波动与冰冻光束,试图将两种力量更完美地结合,甚至开始尝试着将龙之舞融入自身的移动与攻击节奏中。
它拒绝任何形式的帮助,每一次摔倒都会立刻挣扎着爬起,用那双燃烧着斗志的眼睛看向林真,仿佛在说:我能行,我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另一边,大嘴鸥翱翔在半空,它的羽翼更加丰满有力,承载风雨的能力大大增强。
它不断练习着对气流的掌控,暴风的范围和强度与日俱增。
它很清楚自己在团队中的定位——雨天的核心。
每一次挥翅,每一次呼唤乌云,都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它也成功突破到了高级阶段,成为了团队中不可或缺的战术支点。
林真靠着一棵满是爪痕的古树坐下,剧烈地喘息着。
他小心地脱下几乎成了破布条的风衣,露出精悍却布满伤疤的上身。
他拿出最后一点伤药,默默涂抹在一道最新的,深可见骨的爪痕上,那是方才一只道馆初级的猫老大留下的。
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意识却有些飘远。
灰铁镇肮脏的街道、老疤那双看透世情却依旧给他留下一线生机的眼睛。
武斗镇咆哮的海浪、暴鲤龙那充斥着愤怒与毁灭气息的血红目光
紫苑塔顶雪拉比那空灵而沉重的话语…
还有…更遥远的,破碎的,温暖的…
前世。
那是一片模糊的光晕,记不清任何具体的人和事,只剩下一种感觉
安全、温暖、无需时刻警惕、无需以命相搏。
那种感觉如同最甜美的毒药,每次在他最疲惫、最痛苦的边缘诱惑着他,让他几乎想要放弃。
他经常做梦梦到那种感觉,然后突然醒来,发现自己泪流满面,精灵们紧张的看着自己。
但每次,当他看到围绕在他身边,同样伤痕累累却眼神坚定的精灵们时,那种沉沦的**就会被强行打碎。
比雕落下,用宽阔的翅膀为他挡住林间落下的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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