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喜看见推门出来的是陆承渊,那张白胖脸“唰”地就青了。
“陆……陆承渊?!”他尖着嗓子,声音都变了调,“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北疆……”
“刘公公记性不好。”陆承渊提刀走下台阶,刀尖还在滴血,“本官奉旨回京述职,怎么,还得先跟东厂报备?”
火把光照在他脸上,明明带着笑,可眼里没半点温度。身后撷芳殿门开着,赵灵溪一身素衣站在门口,月光洒在她身上,像尊玉雕的神像。
刘喜脑门上冒汗了。魏忠贤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位爷居然神不知鬼不觉摸回了神京,还直接钻进了西苑!这他娘是要捅破天啊!
可他到底是在宫里混了几十年的老油子,眼珠子一转,堆起笑:“哎哟,陆大人误会了!老奴这不是担心殿下安危嘛!方才西苑进了刺客,伤了咱们好几个弟兄,老奴是奉命来护驾的……”
“刺客?”陆承渊挑眉,“在哪儿呢?本官怎么没看见?”
“就在……”刘喜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三个血莲教的高手是他亲自放进来的,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能说吗?说了不就是承认西苑的防卫形同虚设?
他咬咬牙,换了副嘴脸:“陆大人,您虽是朝廷命官,可这深更半夜擅闯西苑,与长公主独处一室……怕是不合规矩吧?要是传出去,对殿下名声……”
“刘喜。”赵灵溪忽然开口,声音清冷,“你是在教本宫规矩?”
刘喜身子一哆嗦:“老奴不敢!”
“不敢就滚。”赵灵溪走下台阶,与陆承渊并肩而立,“陆大人是本宫召见的,有要事相商。怎么,东厂现在连本宫见谁都要管了?”
这话说得重了。刘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身后那两百番子也面面相觑——硬闯?那可是长公主!不闯?完不成干爹交代的差事,回去也是个死。
正僵持着,院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这回进来的是个穿着枢密院武官服的中年人,国字脸,浓眉,腰间佩剑。他身后跟着二十多个禁军,个个龙精虎猛。
“末将神策军统领周勃,参见长公主!”中年人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奉陛下口谕,西苑安危由神策军接管!东厂番子,即刻退出西苑!”
刘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周勃!你……你胡说什么?!陛下昏迷多日,哪来的口谕?!”
周勃站起身,从怀中掏出块金灿灿的令牌:“陛下虽昏迷,可昨日曾有片刻清醒,亲口下旨,令神策军护卫西苑。刘公公,要验令牌吗?”
那令牌是“如朕亲临”的金牌,做不了假。
刘喜一张脸彻底白了。他死死盯着周勃,又看看陆承渊,忽然明白过来——这是个套!陆承渊闯宫是明招,周勃持令接管是暗手!这两人一唱一和,是要把东厂从西苑踢出去!
“好……好……”他咬牙切齿,“周统领,陆大人,你们厉害!老奴这就回去禀报魏公公!”
说完转身要走。
“慢着。”陆承渊忽然开口。
刘喜回头,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陆大人还有何指教?”
“刺客的事儿,还没说完呢。”陆承渊走到那三具尸体旁,用刀尖挑开夜行衣,露出里面的血莲纹身,“刘公公,东厂护驾,就是这么护的?把血莲教的余孽放进来,刺杀长公主?”
围观的番子们一片哗然。
刘喜腿都软了:“这……这不是东厂的人!老奴不认识!”
“不认识?”陆承渊从怀中摸出那块东厂腰牌——黑风口刺客身上搜出来的,扔到刘喜脚下,“这个呢?也不认识?”
火光下,腰牌上的“东缉事厂”四个字清晰可见。
死寂。
所有人都盯着那块腰牌,又看向刘喜。有些番子已经开始悄悄往后缩了——血莲教是什么玩意儿,他们心里清楚。跟那帮邪魔外道沾上边,是要诛九族的!
刘喜冷汗湿透了后背的衣裳。他知道,今晚这局,自己已经输了。再待下去,陆承渊指不定还能掏出什么要命的东西。
“走……走!”他嘶声喊道,带着番子狼狈退走。
看着东厂的人消失在院门外,周勃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对赵灵溪抱拳:“殿下受惊了。”
赵灵溪点点头,看向陆承渊:“你怎么说动周统领的?”
陆承渊没答,反而问周勃:“周大哥,宫里现在什么情况?”
周勃压低声音:“魏忠贤调了东厂三千番子,控制了皇城四门。内阁那边,首辅张正道称病不出,次辅李维清被软禁在府里。禁军十六卫,有一半的将领被调换,剩下的一半……态度暧昧。”
“晋王呢?”
“晋王三日前就‘病’了,闭门谢客。可昨夜有人看见,魏忠贤的轿子悄悄进了晋王府后门。”周勃顿了顿,“更麻烦的是,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昨天突然暴毙在家中。现在锦衣卫群龙无首,也被东厂趁机接管了。”
陆承渊心头一沉。锦衣卫、东厂、禁军……魏忠贤这是要把神京的武力全部抓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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