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渊站在裂隙口,后脊梁骨“唰”地冒起一层白毛汗。
这他娘的是什么鬼地方?
外头断刃谷虽说尸横遍野,好歹天是蓝的,地是黄的,阳间该有的模样。可眼前这片地界——天是那种熬坏了的药渣子似的暗紫色,云彩像一滩滩脓血在天上慢慢蠕动。地上寸草不生,全是灰白龟裂的土,裂缝里“嗤嗤”往外冒黑烟,那股子味道,比神京最脏的臭水沟混着乱葬岗的腐气还冲鼻子。
最瘆人的是中间那玩意儿。
一座十几丈高的黑漆漆祭坛,看着不像石头也不像木头,倒像是一大坨半凝固的黑血堆起来的,表面那些纹路还在微微扭动,活物一般。坛顶骷髅堆的王座上,坐着个紫袍人影,身边飘着九盏绿油油的鬼火灯笼。
萧烈那老狗,这会儿正单膝跪在坛子底下,断了的那条胳膊被黑气裹着,正“滋滋”地往外冒肉芽。他脑袋耷拉着,声音都变调了:“圣尊恕罪……属下无能,没宰了那姓陆的小子,还折了本源……”
坛上那位没吭声。
陆承渊屏住气,眼珠子深处那点淡金色悄没声地亮了起来,朝那紫袍人影瞄去——
“轰!”
脑子里像是挨了一记闷棍!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污秽、混乱、让人牙根发酸的古老气息,顺着视线就反噬回来!眼睛针扎似的疼,淡金色光华“噗”地一下自个儿灭了,眼角**辣的,伸手一摸,竟是血!
陆承渊心头猛沉。这他娘的是什么道行?萧烈叩天门后期,他灵瞳都能瞧出个七七八八,这紫袍玩意儿,看一眼就差点瞎了?
“呵……”
一个声音响起来,不高,温温吞吞,还带着点磁性,可偏偏就像是在你脑仁儿里直接说话,震得魂儿都发飘:“有点意思。区区叩天门中期,能伤本座麾下使者,还能摸到这‘裂隙回廊’的边儿。”
萧烈身子一哆嗦,脑袋埋得更低了。
“本座知道。”紫袍人慢慢抬起一只手——那手覆盖着暗紫色细鳞,指甲墨黑,修长得邪性。他随意朝陆承渊的方向一招。
一股子根本没法抗拒的吸力凭空而生,扯着陆承渊就往祭坛那边飞!
“大人!”裂隙口传来炸雷似的吼声。王撼山那憨货,眼睛都红了,不管不顾就冲了进来,手里那口门板似的重刀抡圆了,朝着吸力中心就劈!“给老子开!”
“撼山退!”陆承渊急喝,丹田里混沌真元跟炸了锅似的翻腾,想稳住身形。
可那吸力黏糊得要命,不仅锁死了真元流转,连一身刚猛力气都像流沙似的往外泄。王撼山一刀劈在空处,人也被定在半空,脸憋成猪肝色,脖子上青筋蚯蚓似的扭动,愣是动弹不得。
“哦?倒是个忠仆。”紫袍人似乎来了点兴致,另一只手随意一点。
王撼山闷哼一声,眼耳口鼻“噗”地同时窜出血线!更骇人的是,他皮肤下面那层青铜色的金刚气血,竟被硬生生抽出一缕,化作血红色丝线,“嗖”地飞向祭坛!
“我操你祖宗!”陆承渊眼珠子都快瞪出血了。
“急什么。”紫袍人轻笑,那缕气血丝线在他指尖绕了两圈,便消散了,“肉金刚的路子……质地还行,就是杂了点儿。大炎朝廷这些年,果然没啥长进。”
就这么两句话工夫,陆承渊已被扯到离祭坛不到二十丈的地方,总算勉强踩住地面。他咬着后槽牙,忍着剧痛再次睁开灵瞳——这回不敢直接看那本体,只敢瞟向他身边那九盏绿火灯笼。
这一瞟,心头更凉。
每盏灯笼里,都困着个模糊的人影,无声哀嚎。其中一盏里,赫然是个穿着大炎太守官服的老头虚影,面容扭曲。
朔风城前任太守!三年前就说在北疆失踪了!
“认出来了?”紫袍人察觉到他目光,声音里带着玩味,“不错,这些年碍了本座事的,死后魂儿都收在这儿,点灯,养着这片地。”
陆承渊强迫自己冷静。脑子里那点现代办案的思维飞速转着:这鬼地方依附主世界存在,能维持这么大场面,肯定有稳定来路。九盏魂灯、祭坛纹路、地缝黑气……这是一整套的“脏东西循环”!
而眼前这位……
“你不是血莲教主。”陆承渊开口,嗓子因压力沙哑,语气却斩钉截铁,“教主顶多是你养在阳间的狗。你……是更高一层的玩意儿。”
裂隙里空气一静。
祭坛上,紫袍人第一次动了动。兜帽下抬起少许,两点猩红光芒在阴影里亮起,像黑夜里的鬼火。
“聪明。”圣尊语气里多了点欣赏,“比萧烈强。他跟了本座五年,上月才琢磨明白。”
萧烈伏在地上,屁都不敢放一个。
陆承渊心念电转,继续往下说:“这片地方,是个‘锚点’。你在阳间搞那么多血祭,收怨魂煞气,一是给自己补身子,二来……是在给阳间的坐标定位,对不对?”
“说下去。”
“血莲教这些年作恶不少,但真正成规模的血祭,都在几个特殊地界——神京社稷坛、北疆断刃谷、东边碧波海……不是龙脉节点,就是古战场。你们是通过这些地方的特别动静,在搭稳定的‘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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