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想要出迎荀彧,刘协阻止了他。
刘协道:“荀彧此来,只带了几个随从,必然不是来投奔我等的。那么,他必然是领了曹操的命令,来当说客了。”
刘备略为思索了两秒钟,说道:“陛下所言不差。不过荀尚书一向为人正直,当年对陛下也多有照护,我等还是应该以礼相待的。”
“皇叔呀,以礼相待还是需要的。不过这荀彧明知劝不动朕,却还来当说客,皇叔就不怕他是借着游说之名,来刺探新野的军情吗?”
“那该怎么办?要是蒙上眼把他绑到大堂上来,岂不是太过失礼了?”
刘协思索了一下,对刘备说道:“皇叔,你备一辆舆车,多带点人,还去门口迎接他。
见了面后,你就故作热情,让荀尚书跟你坐一辆车回来。这样我们就不怕他到处乱看了。
还有他的那些手下,你直接安排人给带到馆驿里去,足酒足食供应着,但不让他们出门即可。”
舆车就是带车厢的车,只要放下帘子,里面的人什么也看不到。
“如此甚好。”
刘备按照刘协的主意,准备了马车和人手,到北城门接荀彧去了。
刘协则安排人手准备酒菜,还通知了一些官员来坐陪,以宴请荀彧。
半个小时后,刘备与荀彧手挽着手,步上了大堂。
施礼已毕,宾主都落了座。
果然,荀彧一开口,就是请刘协回许都去的:“陛下,銮舆播越,京城无主,海内震荡,人心浮动。陛下如果不回去,郊祭由谁主持?宗庙由谁献供?天下不可一日无主,还请陛下以社稷为重,随臣一起回许都吧。”
刘协回答道:“君者,贵在自专也。如今政令皆由邺城出,君不君,臣不臣,奸臣逞威于外,天子惶惧于内,人民困苦,豪杰喋血。所以朕迁都新野,别有良图。荀尚书何不弃暗投明,留在新野,与朕共谋天下?”
荀彧道:“大将军以天下未定,常年甲胄在身,风餐露宿,征战不息。有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所以大将军奏报不甚及时。如今,天下初定,不堪风尘再起。待将来海内一统,大将军必归政于陛下也。”
刘协不想再跟他跩词,用手指了一下案上的盘子、碗,转变了口气:“朕备下酒菜,只因与尚书一年未见,欲与爱卿叙说旧情。爱卿却为何要用这些谎话诓骗朕?”
荀彧愕然,辩解道:“此乃臣肺腑之言,何来诓骗之说?”
刘协道:“自古及今,虽是正人君子,也没有将天下权柄转授他人者。
尧禅位于舜,幽闭至死;舜禅位于禹,流死于苍梧之野;寒浞杀后羿;伊尹放太甲;王莽囚孺子婴,种种故事,殷鉴不远。
曹操如今大权在握,他怎么可能会归政于朕?如今你劝朕重归牢笼,是何居心?”
也不知道是荀彧真的对曹操抱有幻想,也不知道是他一心为曹操谋划,仍然沿着原来的逻辑说道:“虽然如此,不也有周公辅政七年,终归政于成王的故事吗?”
刘协这回是真不高兴了。
刚才反驳荀彧,他还是抱着友好的讨论的态度。
如今荀彧一而再、再而三地替曹操说话,他便有了些火气,冷冷地说:“你常年与曹操共事,他是什么东西你不清楚吗?竟拿他与周公比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周成王成年后,周公就归政了,如今朕都25岁了,他曹操准备等到朕修好陵墓,再来归政吗?”
荀彧尴尬地一笑:“陛下既然不愿北归,臣便不再提北归之事。今见陛下康健,臣心甚慰。”
眼前的这个皇帝,仍然有以前的那种亲和力,只是多出了几分压迫感。那种直白的、不做作的作派,与以前的皇帝判若两人。
刘备出来打圆场:“荀尚书本来就不该提北归的事,徒惹陛下不快。天子面前,何必说那些心口不一的话。”
荀彧连连点头,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尴尬。
刘协收起了不悦的表情,对荀彧说:“朕设下此宴,只是为了与荀尚书叙旧。今日宴席上,各位都不许再提军政事务,荀尚书以为可好?”
荀彧道:“就依陛下。”
正在这时,刘协请的几个陪客的陆续到来。其中有刚到新野的耿纪,以及在许都时就与荀彧相识的关羽。
随着刘协举起酒杯,宴会正式开始。
一开始,荀彧主要和耿纪、刘协、刘备三人谈话,各自叙说了一些近期的经历。
后来,荀彧发现坐在刘协身边的徐庶,与自己的口音相同,便问徐庶的姓名和家乡。
徐庶只说自己名叫单福,出身于颍川乡野小民之家。
两人是同乡,还都是圣人门徒,所以二人共同话题很多,于是便多说了许多话,非常投契。
宴会后,荀彧喝了个大醉,走路都摇晃。
因天色已晚,刘备便安排他到馆驿里休息。
一直到了次日,荀彧才醒了酒,于是向天子和刘备辞别,要回许都复命。
刘协动用自己的车驾,亲自将荀彧送出北门,目送着他的车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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