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小时以后。
红色的跑车驶出高速,最终再一次回到了外滩靠近南端一段相对僻静的观景平台上。
这里远离了游客密集的黄金地段,灯光也相对稀疏。
引擎的咆哮早已平息。
冷霜熄了火,拔下钥匙,没有立刻下车,而是静静地坐了几秒,目光投向车窗外对岸那片不夜的灯火。
南宫鸣渊似乎还沉浸在刚才极速带来的兴奋余韵中,但夜风的吹拂和环境的转换,也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他解开安全带,长长地舒了口气,也跟着看向窗外。
沉默在车内蔓延,只有江风的呜咽和远处隐约的轮船汽笛声。
南宫鸣渊忽然转过头,看向冷霜的侧影,这个问题似乎在他心里憋了很久,借着夜色和刚才共乘的亲近感,难得用认真的语气问道:
“诶冷姐?”
“你当初......是怎么想起来做保镖的啊?”
“我18岁当兵,当了5年,习惯了部队的生活。”
习惯了部队的生活?
然后就来当保镖?
南宫鸣渊眨了眨眼,觉得这个逻辑跳跃有点大。
“习惯了部队的生活?所以当保镖?这......八竿子打不着边啊?”
在他的理解里,部队是纪律,集体,奉献,保家卫国。
而保镖更像是私人雇佣,贴身服务,处理各种麻烦甚至灰色地带的事情。
两者的环境和性质相差甚远。
“习惯了,”
“习惯了令行禁止,习惯了时刻警惕,习惯了将保护和完成任务作为本能。习惯了......不需要思考太多为什么,只需要知道做什么和怎么做。”
“部队教给我的,不仅仅是格斗和枪法。更是一种...生存和行动的模式。离开那里,普通朝九晚五的工作,我适应不了。太慢,太散,太多无谓的牵绊和选择。”
“保镖,这份工作,有明确的保护目标,有清晰的行动准则,有需要时刻应对的潜在威胁。它让我能把在部队里养成的那套习惯,延续下去。仅此而已。”
她的话很简洁,甚至没有太多个人情感的流露。
但南宫鸣渊却听得有些愣神。他第一次从冷霜口中听到关于她过去的只言片语,也是第一次尝试去理解她选择这份工作的动机。
他正兀自出神,冷霜却忽然将目光从江面收回,再次看向他。
那双总是没什么温度的眼睛,在路灯下,似乎也染上了一丝夜色的柔和,又或者,只是错觉。
“你呢?”
“啊?”
南宫鸣渊下意识地一愣。
“我什么啊?”
冷霜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随意闲聊。
“未来......想做什么?”
未来......想做什么......?
说实话,他几乎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作为南宫家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他的人生轨迹似乎早就被规划好了。
接受精英教育,熟悉家族产业,最终在父亲安排下,进入自家天河资本,逐步接手庞大的商业帝国,成为新一代的掌舵人。这是责任,同时,也是枷锁。
然而,他心底真正向往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是[聚灵使]基地里,大家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与力量的酣畅,是和丁苏川,沈听白他们并肩作战,应对超自然威胁时的紧张与刺激。甚至是...那种隐藏在平凡世界之下,守护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真实的使命感,或者说,只是单纯觉得很酷。
这些,才是他偷偷选择,并为之感到兴奋和充实的未来。
但这些,他绝对不能告诉冷霜。
眼前这个女人,虽然今晚罕见地纵容了他飙车,甚至透露了一点关于自己的过去,但她的首要身份,始终是父亲聘请的,负责他安全的保镖。
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在偷偷从事如此危险且不务正业的工作,以她对职责的刻板理解和父亲那里绝对无法隐瞒的立场,后果不堪设想。
他毫不怀疑冷霜会立刻将他押送回父亲面前,然后自己这辈子就真的要和那些枯燥的财务报表,商业谈判,觥筹交错彻底绑定,再无挣脱的可能了。
想到这里,南宫鸣渊心里一个激灵,酒意彻底醒了。
他眼珠子飞快地转了转,脸上迅速堆起那副惯常的笑容,语气轻飘飘地:
“我啊?”
他耸耸肩,目光投向对岸那片璀璨却虚幻的灯火。
“我......随意呗!反正天下那么大,好玩的地方那么多。”
“说不定哪天心血来潮,就去环游世界了。爬爬山,潜潜水,看看极光,尝尝各地的美食......嗯,就像古书里说的那种,闲云野鹤,无拘无束,多自在啊?!”
“怎么样?!冷姐!听着是不是比当保镖有意思多了?”
冷霜静静地听着,目光在南宫鸣渊那张带着刻意笑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又移向了他身后那片浩渺的江水。
她没有对他的理想做出任何评价,没有质疑,也没有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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