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溶月喉间发涩,刚要开口,就见宫女捧着个锦盒进来。赵雪霏把盒子推到她面前:“这是我给你备的贺礼,里面有支赤金点翠步摇,是当年先皇赏我的,你大婚时戴着正好。”
锦盒打开,金光晃得人眼晕。梨溶月指尖碰了碰步摇上的珠花,忽然想起三日后的婚期,又想起淮王明日大婚的她与陆旭风的约定,鼻尖猛地一酸:“娘娘,我……”
“别说了。”赵雪霏按住她的手,指尖带着暖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裴大人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我看得出你二人的情谊,都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溶月,本宫替你开心。”
梨溶月咬着唇,眼泪差点掉下来。她偏过头,看向窗外的宫墙,墙头上的野草长得老高,在风里晃来晃去。
“对了,皇后娘娘,我听说太皇太后近来凤体欠安,我想着能不能去给她请安?”
皇后点头,“当然可以,本宫带你过去吧,不过皇祖母身体确实大不如前。”
梨溶月跟着她往后宫走,路过御花园时,见几个太监正在修剪花枝,把开得正好的牡丹剪下来,说是要送到明妃宫里去。她想起从前太皇太后带她在园子里赏花,说牡丹是花中之王,如中宫皇后一样端庄大气。
可如今的太皇太后,躺在病榻上,头发全白了,脸上布满皱纹,双眼紧闭着。梨溶月走到床边,轻声喊:“太皇太后,我是溶月。”
老人没反应,只是轻轻喘着气。守在一旁的嬷嬷叹了口气:“姑娘,太皇太后这几日糊涂得很,连皇上都不认得了。”
梨溶月看着她枯瘦的手,指甲盖泛着青紫色,忽然想起当年太皇太后给她和裴文筠赐婚时的模样,那时老人精神矍铄,总催促要看她的新舞剧。
如今人却躺在这里,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了。梨溶月鼻尖一酸,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太皇太后的手背上。
“我们走吧。”赵雪霏扶着她的肩,声音轻得像叹息。
出了宫门,朱雀街上春红纷飞繁华落尽,阳光刺眼得很。梨溶月坐上马车,刚阖上窗帘,就觉得眼皮发沉。她靠在车壁上,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皇后苍白的脸,一会儿是太皇太后枯瘦的手,还有明日她与陆旭风的约定,一时之间,她感觉脑袋都要爆炸了。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帘子被掀开,裴文筠钻了进来。他身上带着股清风的气息,刚坐下就把她抱进怀里:“让你别去,你偏不听,现在心情不好了吧?”
梨溶月挣扎着要起来,却被他紧紧按住。她靠在他胸前,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声,忽然觉得很委屈:“太皇太后不认人了,皇后她……她过得好苦。”
“我知道。”裴文筠轻轻拍着她的背,指尖拂过她的发顶,“宫里的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你只要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梨溶月抬起头,看着他的下巴,“明日淮王大婚,你不忙吗?”
裴文筠笑了,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又不是我大婚,我忙什么?三日后我才忙呢。”见梨溶月瞪他,他又收敛了笑意,指尖捏了捏她的脸颊,就像从前她喜欢捏他的脸颊那般,“放心,都安排好了,淮王这次跑不掉的。”
“跑不掉”三个字像石子投进静水,梨溶月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想着明日她要混进淮王的迎亲队伍里出西城门,就不免紧张。
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规律的声响。梨溶月靠在裴文筠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墨香,忽然觉得很疲惫。她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全是明日的事——淮王大婚,她要混在队伍里出京城,而此时裴文筠的怀抱这么暖,让她觉得如此的安稳,一动都不想动。
马车刚驶到枢密院外,裴文筠便推开车门。指尖刚触到石阶,就见秦牧捧着卷宗快步迎上来,青色官袍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些微尘土。
“大人,无鬼山的案子有眉目了!”秦牧声音压得低,却难掩急切,伸手将卷宗递到他面前,“幕后之人抓到了,是个康国人,名叫毗沙曼。”
裴文筠脚步一顿,似曾相识的名字,好久未曾听到了,他接过卷宗翻开,指尖划过纸上墨迹:“毗沙曼?西境这么远,也跑到漠北惹事。”
“是勒国征群公主的准驸马。”秦牧凑近半步,压低声音,“据他招认,当初征群公主得知梨姑娘身份后,恼怒不已,她便透露使团回程消息,让他除掉梨姑娘。但他当时想抓活口,便让杀手故意惊了梨姑娘的马,没成想大人您当场冲过去救人,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下令引爆了火药,想将我们全部炸死。”
卷宗上的供词墨迹未干,裴文筠盯着“毗沙曼”三个字,指节不自觉收紧,纸页被捏出褶皱。此人就是当时在西境绑架梨溶月的康国商人,与淮王狼狈为奸,治铜钱,造火药,又能与勒国联姻,定不是什么普通康国商人了。
他又想起此次梨溶月回京后总是与他闹脾气,竟然还提了不愿意和他成亲的话头,心头对毗沙曼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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