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入怀花千树 第144章 磨难归来心意隔3

李珩目光扫过他眼底的青黑，语气柔和了几分：“朕听说，梨姑娘途中染了风寒，如今病情如何了？”

提及梨溶月，裴文筠紧绷的肩线微微松弛，声音也添了暖意：“劳陛下挂心，臣已请大夫诊治，溶月服过药，此刻正在静养。”

李珩闻言，忽然笑了起来，抬手示意内侍赐座：“卿与梨姑娘的事，太皇太后早有旨意，如今卿丁忧期满，又立下这等功劳，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他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初开牡丹，语气带着几分打趣，“朕还等着喝卿的喜酒呢，总不能让梨姑娘一直等着。”

裴文筠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瓷杯边缘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让他纷乱的心绪稍定。他抬眸看向李珩，眸中满是认真：“陛下体恤，臣感念在心。只是溶月此刻病着，身子虚弱，婚事一事，臣想等她身体好些，再与她商议，不愿勉强她分毫。”

李珩闻言，朗声大笑，指着他道：“卿倒是个疼人的！是朕考虑不周了。”他转身回到御案后，拿起朱笔在盟约上落下印记，“对对，人姑娘还病着，婚事急不得，得等她养得容光焕发，风风光光地嫁给你才好。”

殿外的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落在裴文筠的朝服上，织金纹路泛着细碎的光。他望着李珩温和的神色，心中暖意涌动，起身再次躬身行礼：“谢陛下体谅。”

李珩忽然话锋一转，指尖摩挲着御案边缘的雕花：“对了，裴卿可知淮王下个月，四月初要与江南谢家的千金成婚？”

裴文筠眸光微沉，他想起了谢舒云，拱手道：“臣略有耳闻。谢家富甲江南，而淮王岳母乃太后堂妹，与万氏侯府渊源颇深，此婚事确是门当户对。只是谢家财力雄厚，若全力助淮王，恐为陛下添忧。”

李珩颔首，指尖轻叩桌面：“卿所见的朕何尝不知，宫内又有太后。朕问及苏参知，他倒直言谢家根基需留意，只是……”他语气微顿，带着几分无奈，“苏煜青仍怨朕去年未全力支持新法，至今托词养病呆在漱州不归。”

裴文筠抬眸：“陛下打算如何？”

“他对那陆谢两家的手段，朕早有耳闻。”李珩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虽说不是太后亲戚，可当初父皇是真没找错人，他这脾气与太后太后如出一辙，朕等他忙完江南之事吧，想他自会归来。”

裴文筠点头，“陛下调派陆旭风回京，陆旭风为了获得贡士资格入赘了岳家，就是前户部司杨鸣的岳家，所以陛下升迁陆大人是为了离间陆谢两家？”

李珩点头，“裴卿说的没错。”

“可是，户部司杨大人与三司史梁大人交情深厚，他的立场不会在苏大人那边。”

李珩又点头，“裴卿聪慧过人，想必知道了朕为何单独等你回京才传出调令了。”

裴文筠想起昔日与梁文焕过往的交情，又想到当日苏煜青离开皇宫时的落寞，而后，他对着年轻的新皇深深一拜，“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李珩满意的笑了笑，招手让身边的太监抬出赏赐，又对裴文筠笑道:“这些赏赐先给裴卿，迁官诏明日朝堂上领。”

裴文筠跪下谢恩。

“行了，朕也不耽误你回去照看梨姑娘。”李珩挥了挥手，眼底带着笑意，“回去吧，梨姑娘病情要是严重，需要请太医，尽管开口去太医院喊人。”

裴文筠谢过圣恩，转身退出殿外。廊下的寒风迎面吹来，他却不觉冷，只想着早些回到上林庄园，看看榻上的人是否醒了，药汁是否还温着。青石板路上的霜花已化，留下点点湿痕，一如他此刻柔软的心境，满是对未来的期许。

裴文筠刚踏入卧房，便见帐幔半垂，梨溶月斜倚在铺着软垫的榻上，素白的脸颊仍无血色，唇瓣却比昨日多了丝浅粉。她身上盖着绣兰草的薄被，指尖轻轻搭在锦被边缘，听见动静时，睫毛颤了颤，抬眸望来，眼底浮起细碎的笑意。

羽衣正捧着话本子坐在床边，见他进来，立刻起身行礼，声音轻快：“裴大人，您回来了！姑娘今日喝药时没怎么皱眉，方才还听着话本子笑了呢，比昨日精气神好多了。”

裴文筠颔首，目光落在梨溶月脸上，喉间轻应：“辛苦你了。”

羽衣识趣地合上话本子：“那奴婢先出去备些清粥，您陪姑娘说说话。”说罢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顺手带上门。

羽衣早已不是奴籍，在梨溶月面前都不自称奴婢了，她与裴文筠也从没有主仆关系，可是在裴文筠面前，羽衣总感到一种无形的威慑力，要不是与梨溶月关系亲密，她可能更觉得裴文筠当是高高在上难以靠近的。

梨溶月望着他走近，声音轻得像羽毛：“陛下……没为难你吧？”她指尖微微蜷起，因虚弱而泛白的指节透着几分不安。

炭盆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火星偶尔噼啪爆开，将满室药香混着淡淡的兰草香烘得暖融融的。裴文筠在榻边矮凳上坐下，指尖轻轻覆上梨溶月搭在锦被外的手，那指尖依旧冰凉，却比昨日多了丝温度。

“陛下怎会为难？”他声音放得极柔，指腹摩挲着她泛白的指节，“我已向陛下禀明，耽搁回京是因你染了风寒。陛下听闻你病着，还特意让内侍送了些上好的人参和当归过来，说是补身子管用。”

梨溶月紧绷的肩线稍稍松弛，长睫垂落，遮住眼底的微光，唇角牵起一抹浅淡的笑：“那就好，我还怕……怕因我误了你的事。”她指尖微微动了动，却没抽回手，只是目光落在帐幔上绣着的缠枝莲纹，神色有些恍惚。

裴文筠望着她苍白的侧脸，喉结滚动了下，终是忍不住开口：“陛下今日……还问起了我们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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