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邀了他一人?”梨溶月手中的银匙“当啷”掉进食盒,她抬手按住鬓边珠花,指节微微泛白,“那你们怎不去相陪?”
“使者说这是私谈,外臣不便随侍。”副使的声音低了些,“属下已让人在相府外盯着,有异动会立刻传信。”
“姑娘不必忧心。”秦牧站直身子,剑穗垂在身侧,“在下曾见裴大人练剑,他的‘回风式’能在十步内夺人兵刃,淮王那等高手都近不了他的身,何况勒国文官?”
梨溶月指尖缓缓松开珠花,望着相府方向的目光渐缓:“他做事向来周全,是我急了。”她打开食盒,里面整齐码着几包油纸裹,“这里有两包京里带来的桂花糕,还有罐云雾茶,都是裴大人素日爱吃的。”
她将油纸包放进新的锦袋里,系绳时指尖在袋面上轻轻抚过:“我去相府递个话,就说裴大人吩咐带的特产,正好去看看情形。”
“姑娘不可!”李池上前一步按住她的手腕,青衫袖口扫过锦袋上的流苏,“勒国人心难测,您孤身前往太险。”
梨溶月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指腹带着些微凉的温度:“放心,我只在府外递东西,绝不踏进去。”她拎起锦袋,裙角扫过石凳时带起片落瓣,“再说我带着裴大人给的迷迭香,真有不测,撒一把总能脱身。”
李池望着她裙摆上跳跃的光斑,终是松了手,从袖中摸出个小巧的铜哨:“这是信号哨,三短一长,我就在街口茶肆等着。”
梨溶月接过哨子塞进袖袋,转身时对着秦牧和副使颔首:“二位在此等候便好,我去去就回。”傍晚的日光穿过她的发梢,在青砖上投下细碎的金影,锦袋上绣的并蒂莲随着脚步轻轻摇晃。
梨溶月提着锦袋走到丞相府门前,两扇朱漆大门气派非凡,门旁的石狮子瞪着铜铃大眼。他一身月白圆领袍,腰束墨带,发间只束着根素银簪,瞧着像个清秀的小吏。守门的小吏见他面生,忙上前一步拦住:“这位小哥请留步,此乃丞相府邸,非请勿入。”
梨溶月停下脚步,微微颔首:“劳烦小哥通报一声,我是大虞使臣裴文筠大人的随从,奉裴大人之命,送些京里带来的特产过来。”
小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眉眼干净,神色从容,不似说谎,便点头道:“小哥稍等,我这就去通报。”说罢,转身快步走进府内。
不多时,小吏折返回来,对梨溶月做了个“请”的手势:“丞相和裴大人正在前厅谈话,小哥随我来吧。”
梨溶月跟着小吏穿过几处庭院,脚下的青石板路干净平整,两旁的花木修剪得整整齐齐。他走得稳当,袍角扫过阶前草叶,露出的靴面纤尘不染。来到前厅门口,小吏轻声通报:“丞相,裴大人,大虞来的那位随从小哥到了。”
“让他进来。”厅内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梨溶月推门而入,只见裴文筠和一位身着锦袍、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相对而坐,想来那便是勒国丞相。他上前几步,对着二人单膝跪地一拜:“小吏参见裴大人,参见丞相大人。”
裴文筠见他突然出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出发前并未吩咐他送东西,但随即恢复如常,只不动声色地扫了眼他束发的银簪。勒国丞相抚着胡须,微笑着点了点头:“不必多礼,你起来。”
“谢丞相。”梨溶月直起身,将手中的锦袋递向裴文筠:“大人,这是您命小吏送来的礼物,里面有京里的桂花糕和云雾茶。”
裴文筠接过锦袋,指腹不经意擦过他的指尖,对勒国丞相说道:“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让丞相见笑了。”
勒国丞相摆了摆手,笑着说:“裴使君有心了。大虞的特产,我早有耳闻,今日倒是有口福了。”
裴文筠站起身,对着勒国丞相拱了拱手:“丞相,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使馆了。关于此次谈判的具体时间和地点,还请丞相定好后再通告我们。”
勒国丞相也随之起身:“也好,那我就不挽留裴使君了。谈判的事,我定下来后,会立刻派人去使馆告知。”
“有劳丞相。”裴文筠颔首示意,然后对梨溶月说:“我们走。”
梨溶月应了一声,跟在裴文筠身后向外走去。刚走到门口,迎面走来一位女子。那女子身着烟霞色蹙金裙,头戴累丝嵌宝簪,眉眼间带着皇家气度,一看便知身份不凡。
裴文筠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而那女子的目光却越过裴文筠,直勾勾地落在了梨溶月身上——视线从他素净的袍角扫到束发的银簪,最后停在他清秀的侧脸,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裴文筠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危机感,他来不及多想,伸手快速拽住梨溶月的手腕,加快脚步离开了。
二人走后,勒国丞相对着那女子躬身参拜:“参见公主殿下。”
原来这女子竟是勒国公主。公主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好奇:“舅舅,我听父王说你今日要和大虞来的使臣谈话,还说那使臣很是厉害,我便想来瞧瞧,到底是怎么个厉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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