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入怀花千树 第104章 万岁春宴定姻缘4

殿外的宫灯愈发明亮，月光洒在长乐宫的琉璃瓦上，泛着柔和的光。殿内的乐声再次响起，笑语声、祝福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梨溶月靠在裴文筠身边，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觉得，今年的元宵，不仅有《万岁春》的壮阔，更有属于她与裴文筠的“万岁春”——那是相守的温暖，是并肩的承诺，是属于他们与大虞江山的，最圆满的时光。

长乐宫的喧嚣还未完全散去，偏殿内却已落了几分清静。暖阁里的宫灯依旧亮着，暖黄的光落在满地青绿舞衣与散落的银饰上，伶人们正手脚麻利地收拾行头，羽衣蹲在梨溶月脚边，帮她解着腰间翡翠玉带的活扣，玉带扣上的玉珠碰撞，发出细碎的轻响。

“姑娘，今日这出《万岁春》可真是惊了所有人，连陛下都赞不绝口呢！”羽衣抬头时，眼底满是雀跃，指尖轻轻摩挲着玉带上的云纹，“往后您就是裴大人的夫人，再也不用怕淮王那厮纠缠了。”

梨溶月正将双层缫丝纱披帛叠起，闻言指尖一顿，纱上的银线星子在灯光下闪了闪，她想起方才殿内太后赐婚时的心悸，还有裴文筠悄悄递来的掌心温度，嘴角不自觉弯了弯：“都是托陛下与太后的恩典，也亏得你们日日跟着我练舞，才有今日的圆满，你陪我一起去看看裴大人，我们准备好了，知会他一声。”

“好的，姑娘。”羽衣开心的答道。

二人才走出殿外，长廊那头忽然传来脚步声，不是太监宫女们轻快的碎步，而是带着几分沉缓的靴底踏木声，一步一步，像是踩在人心尖上。她俩的动作顿时停了，面面相觑间，羽衣已猛地快步走到前面，将梨溶月护在身后，眼神警惕地望向来人。

廊下静静悬挂的宫灯穗子被疾行的风掀起来，冷风裹着淡淡的龙涎香涌过来，先走进来的是两名身着黑衣的随从，腰间佩刀，面色冷硬，扫过她们时眼神带着几分威慑。紧接着，淮王缓步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那身素色锦袍，只是领口的暗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手中握着一把墨色折扇，指节轻轻敲着扇面，目光直直落在梨溶月身上。

“你想做什么？”羽衣往前跨了一步，声音因紧张微微发颤，却依旧强撑着气势，“太后刚赐了婚，姑娘已是裴大人的未婚妻，你若敢胡来，就是抗旨！”

“大胆！”左侧的随从厉声呵斥，伸手就要去推羽衣，“一个贱婢也敢对王爷不敬？”羽衣被他推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却还是咬着牙站稳，又要往前冲，却被梨溶月轻轻拉住了衣袖。

淮王抬手制止了随从，折扇“唰”地展开，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晦暗不明的眼睛。他缓缓走近，靴底碾过地上掉落的银饰，发出刺耳的声响，偏殿廊下的空气像是被冻住了，偏殿里面的伶人们都低着头，不敢张望也不敢出声。

梨溶月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后背已渗出细汗，却还是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她看着淮王那双藏在扇后的眼睛，里面翻涌着不甘与怨怼，像极了从前他纠缠自己时的模样，只是今日多了几分阴鸷。

“王爷，”她声音尽量平稳，却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发紧，“陛下与太后都已断得清楚，我从未是你的王妃，从前不是，往后更不是。如今太后亲赐我与裴文筠成婚，这是板上钉钉的事，王爷若是还念着皇家体面，就别再惹事了——对王爷自己好，对我们所有人都好。”

淮王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笑声从折扇后传出来，带着几分沙哑的冷意，听得人心里发寒。他缓缓收起折扇，用扇柄抬起梨溶月的下巴，指尖冰凉的触感让她猛地偏头躲开，却被他牢牢扣住了下颌。

“断得清楚？”淮王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梨溶月，你以为凭着一个赐婚，凭着裴文筠那点刚到手的官职，就能安稳度日？”他凑近她耳边，气息里的龙涎香混着酒气，让她几欲作呕，“别等我缓过劲来——这禁足算什么？这朝堂上的事，翻覆只在一念间。待我脱身，第一个要弄死的，就是裴文筠。”

他松开手，梨溶月踉跄着后退两步，正好撞进羽衣怀里。淮王又拿起折扇，慢悠悠地扇了两下，眼神扫过她发白的脸，带着几分嘲弄：“你等着瞧，我倒要看看，没了裴文筠，你这朵台上的娇花还能开多久。”

说罢，他转身就走，黑衣随从紧随其后，门帘被甩在身后，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廊下的宫灯都晃了晃，落下几点灯花。

“姑娘！你没事吧？”羽衣连忙扶住梨溶月，见她脸色苍白，嘴唇都在发抖，急得眼圈发红，“这淮王也太嚣张了！咱们现在就去找裴大人，让他禀明陛下，好好收拾这个疯子！”

梨溶月靠在羽衣肩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稳住气息。她抬手揉了揉发僵的下颌，指尖还残留着淮王冰凉的触感，心里却慢慢沉定下来——淮王此刻不过是困兽之斗，禁足未解，又失了太后的信任，说的不过是气话。

“别去。”她轻轻摇头，声音还有些发虚，却带着几分坚定，“淮王不过是不甘心，过过嘴瘾罢了。他现在自身难保，根本做不了什么。”她看向案上叠好的青绿舞衣，想起裴文筠方才在殿中领旨时的模样，眼神渐渐柔和，“裴大人刚接了绘制全国地形图的差事，还要辅佐太子处理政务，正是要紧的时候，不能让他为这些儿女情长的琐事分心。”

羽衣看着她强撑的模样，心里更疼了——姑娘总是这样，事事为裴大人着想，连受了委屈都不愿给他添乱。她伸手帮梨溶月理了理微乱的鬓发，声音哽咽：“可您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姑娘，您放心，往后我寸步不离跟着您，绝不让淮王再靠近您半步。我只盼着您和裴大人能安安稳稳的，一辈子和和美美，再无这些糟心事。”

梨溶月握住羽衣的手，掌心传来温暖的触感，让她心里安定了不少。她向远处望，廊下的宫灯依旧亮着，月光透过宫墙的飞檐洒进来，落在地上，像是铺了一层碎银。她想起裴文筠的模样，嘴角重新扬起笑意——只要能和他并肩，她虽害怕但不退缩会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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